“可是我都没讲话?”仙人委屈。“你的呼吸吵到我的眼睛了。”“……”蓝枳把这一遍抄完,数了数剩下还需要抄几遍。天亮之前应该会完成,这样她就能被允许吃早饭了。确定这件事后,蓝枳抬眼望向陶眠。蓝枳生了一双娇而不媚的凤眸,蓝橘和她的眼睛很像。但蓝橘很会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神,让其他人帮助她达成目的。蓝枳就不会。陶眠只能从那双眼中看见沉静、审视和探究。蓝枳是不苟言笑的,她总是板着一张小脸。光看神态,陶眠也觉得这个族长之位非蓝枳莫属,这种生人勿近的气势属实难得。蓝枳的确在思考少年的来意。“程百里,”蓝枳说话很直接,“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族长很快会把楚家的小子配给我当夫君,你未来也是要娶妻的。你频繁来找我,对我们都不好。”蓝枳在对程百里说话。陶眠现在顶着少年程百里的壳子,这话他没法接。陶眠试图转移话题。“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我还给你带。”“……”“你经常不能吃饭吗?族长对你也太严格了。”“……”“你也是,别那么死心眼。如果什么都听族长的,那真是要饿死了。”陶眠当着徒弟的面,肆无忌惮地说族长坏话。蓝枳等他说完,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些话你今夜说过后,就别再说了,我也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本来就是实话。”蓝枳见少年露出不服气的表情,她垂下眼帘,视线落在竹简上面“慎思、慎言、慎行”几个字。“族长这么做,都是为了让我将来能够继承她的位子。一个软弱的人是不能成为族长的,她会葬送全族的未来。”“但你现在只有七岁……还是八岁?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为什么非要过早地把担子压在你身上?你还是个小孩,连自己都不能照顾好。”陶眠的教育方式从来都是散养,主打一个随心所欲。但最起码他知道在什么年纪做什么事,他不会让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跪在地上受罚,也不会把许多成年人都搞不定的事情压在她身上。蓝枳露出讶异的神情。在她的记忆中,她和程百里的交情并不深,但对方此刻竟然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关心。随后,她的眉头一松,嘴角微微扬起。她不经常笑,所以在做出笑的动作时,有些不自然。“总有人要来做这件事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蓝枳不去抱怨为什么自己被母亲强迫着当族长。每个人生下来就有他要完成的使命,不管他是否愿意。而她,只是比别人少了一点运气,被安排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而已。纵使不喜欢,蓝枳也有自信,能把这件事做得很好。在蓝家的历任族长中,她或许不出色,但一定称职。陶眠看着眼前的八果,年纪小小,对未来遭遇的背叛、劫难一无所知。她从来不愿意当这个族长,但这时的她,还不知道蓝橘的存在。她是蓝家唯一的女儿,如果她不肯接手族长之位,蓝家的根就断了。所以她承受着这些非人的折磨和苦难,在重压下成长。“蓝枳,”陶眠叹息一声,“如果你不是生在蓝家,你一定会幸福得多。没有什么能困住你,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有好的结果。”蓝枳只是笑笑。“偶尔我会幻想,如果不出生在蓝家,我会做些什么。或许会当一个教书的先生?我喜欢读书,只是不喜欢读这些……”那天陶眠陪蓝枳坐到天明,在采女寨的族人外出劳作之前,他悄悄地离开了破旧的老屋。就像他所言,他不会再给蓝枳惹麻烦。蓝枳仍然在尽心尽力地学着成为一个合格的族长,她的母亲待她依旧严厉,不让吃饭的事经常有。但蓝枳不会再饿肚子了,因为陶眠时常从伙房“借”些食物过来。蓝枳习惯了他的存在,也不再赶他离开。只是他们之间的交流不多,蓝枳不是个喜欢倾诉的人,有过一次就够了。蓝枳自认为自己能力平平,可陶眠知道,她体内蕴藏着深厚的天赋。有一次蓝枳在抄书,忽而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快走吧,你不属于这儿。”陶眠心里一惊,以为徒弟认出他这飘来的异魂。“蓝枳?”可当他叫起蓝枳的名字时,仿佛又把她唤了回来。她茫然地抬头。“百里?”没有任何异样的神情,她对方才无意识说出的那句话没有半点印象。
“没事,”陶眠按捺心中的起伏的情绪,“是我听错了。” 一个蒙蒙细雨天遗尘诀带来的梦境仍在继续,在这里,时间失去实感,转眼蓝枳就比之前长高了半头,她变得更加沉稳平静。过去陶眠或许还能从她的脸上辨别出一点小心思,如今是完全不能了。蓝枳成长为一个处处得体的少女。她开始跟着母亲外出祈福,跟族人打交道,也在接触自己的婚约对象。蓝枳和楚北笙,简直是包办婚姻的典型。楚北笙不喜欢这个老成寡淡的姑娘,尤其她的身份,还是未来族长。楚家在族中比较特殊,他们一家行商,常年在外奔波,和外面的世界接触得比较多,花花肠子也不少。但楚家的长辈对蓝枳很中意。他们一直希望能娶进来一个大方得体的姑娘,蓝枳在族中又身份尊贵,强强联手,再合适不过。而蓝枳的母亲为她择取这门亲事,也是看中了楚家雄厚的家底。尽管她认为楚北笙这个少年人不够稳重,心思也多。除去这一点,这桩婚姻实在是叫她满意极了。这是一件除了当事人的感受之外,处处考虑周全、皆大欢喜的事。蓝枳对此泰然处之。她比楚北笙更早学会了如何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伪装情绪,她做得滴水不漏,以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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