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渊缓声道:“因为我希望,你也能把我当做家人。”苏阳自嘲地笑了下,凝视着他,“如果我不只想当你的家人呢?”余渊手顿了下,嘴唇微动,却没出声。“不用说了,是我会错意,想太多。”苏阳转回身,背朝着余渊,“你回去吧,早点带儿子睡觉。给我几天时间,等我调节好心情,这件事就算翻篇了,你也不必有任何负担。”临近年底, 各种聚餐酒局活动逐渐多了起来。任何圈子里,只要达不到断层一骑绝尘的地位,都无法逃脱这种酒桌文化。一个五星级度假村项目,耿乐堂哥牵的线, 包间里一张十人座的大桌, 只坐了五个人。苏阳趁他们聊天之际, 低头看了眼手机,是条微信,余渊发来的,问他回不回来吃晚饭。今天是他回公寓住的第二天,半小时前跟钱忠说过自己晚上有饭局, 也跟儿子打了视频电话报备安抚。苏阳正想回,被席间主座上的孙总责难:“小苏你不专心啊,来来来,罚一杯。”孙总是个年近五十的啤酒肚,胸前玛瑙串随着他摇摇晃晃起身甩来甩去, “我亲自给你倒酒,这点面子总要给我吧。”他说着举起一瓶飞天茅台, 就要伸过来。苏阳放下手机, 抢先一步给自己倒满酒, 很上道地说:“哪能让您倒, 我自己来。别说一杯, 罚两杯都应该。”他说完仰头一口饮尽,在耿乐震惊的眼神中再次倒满举杯。“好。”孙总爽朗一笑,坐回餐椅上, “我就喜欢跟痛快的人合作。”小酒盅不尽兴,后来换成喝红酒的高脚杯, 耿乐看苏阳这么拼,有点过意不去,席间频频用眼刀扫堂哥,心里怪他,什么破资源都敢往他这介绍。但这顿饭从六点吃到快十点,孙总愣是被苏阳喝妥了,秘书司机一左一右搀扶着他离场时,嘴里仍絮絮叨叨,“等签了合同,一定要再喝一场。”相比较他的狼狈,苏阳就相对姿态从容许多,甚至不忘叮嘱孙总司机慢着点开,省得路上不舒服。耿乐喝得不多,但也没法开车,叫了代驾。等人来的功夫,两人坐后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我堂哥也真是,介绍的什么破单子。”苏阳仰靠在真皮座椅里假寐,眼皮也不抬,“有没有良心了还,人家给咱们介绍这么大的单子还要挨骂?”“喝不喝水?”耿乐侧身帮他拧开一瓶水,他常年在国外学习生活,对这种酒局本就十分看不惯,“什么业务非得在酒桌上谈啊。”苏阳睁眼接过瓶子,“最后能有结果很值了,再说今晚酒不错,你不知道我以前…………”耿乐问:“你以前怎么?”
苏阳喝了口水,而后笑道,“以前刚毕业那会儿,喝过假酒。”“什么鬼。”耿乐跟着笑了一阵,“这么一比,可不是不错嘛,小一万一瓶呢。以后咱不喝假酒了,给你买好酒,成箱买。”苏阳抬脚踹他小腿,“滚,有命赚没命花,签了这单应该够了。”“够什么?”苏阳复又靠回椅背上,轻阖眼皮,低低地回:“够两室一厅首付。”代驾来了,先送苏阳回公寓。到地方时,耿乐问他:“真能自己上楼?”虽不至于醉的程度,到底喝了不少,酒再好价格再贵,酒精度还是实打实的。苏阳拎着外套下车,单指勾着薄棉夹克甩在肩膀上,倜傥地挥了下手,“不至于。”在门锁按下指纹时,苏阳下意识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姿态再倜傥酒味依然难闻,意识到在顾虑什么后,自嘲地哂笑,还有必要吗?门打开,玄关氛围灯应声而亮,客厅里漆黑一片,余渊不知从哪走了过来。苏阳扶着鞋柜换鞋,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余渊睡袍穿戴整齐,不像夜里睡醒恰巧出来的样子,故作坦然地跟他打招呼:“还没睡?不是被我吵醒的吧?”余渊在暗处注视着他,不答反问:“喝酒了?”苏阳换好拖鞋,轻轻“嗯”了声,越过他往自己卧室走,“睡了,晚安。”余渊走进厨房,按亮照明顶灯,整个客厅跟着被照亮,他打开橱柜找出一瓶蜂蜜,“喝杯蜂蜜水再睡。”脚步停下,苏阳背身而立没有回头,抓着外套的手攥紧成拳,狠了狠心,冷漠拒绝:“不用麻烦,我不喜欢喝甜的。”他大步离开,利落甩上卧室门,背靠门板缓了好久才压下难掩情绪。有些话说出口便无法挽回,有些关系捅破了一样不能修复,回不去了。事实证明,好酒喝多了也上头,苏阳醒来后躺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勉强坐起身。一看时间还不到九点,昨晚那顿饭局算入场券,今天这才正式开始谈工作,跟耿乐约好十一点,直接在孙总公司碰面。“叭叭~~!”小白穿着睡衣推门而入,头发乱翘,看样子也刚醒。苏阳掀开鹅绒被,让他钻进来,父子俩在被窝里搂着腻歪了会儿,苏阳柔声问儿子:“昨天乖了没有?”小白在他怀里半侧过脸,“我很乖,但是父亲不乖。”苏阳揉儿子发顶,略过某人,“你乖就好。”小白听不懂大人那些言外之意,自顾自输出:“父亲一晚上睡觉都很不乖,翻来翻去,我被他吵得醒来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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