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彻底没了个样子:半副罗裳轻解,一点胭脂残红,香风拂面,耳鬓缠绵,醉话连篇,酒后真言……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但这些话可不能在墨君圣跟前说,只道是“与几个姐妹茶会,闲谈时听来的。”
“刺客也没有找到。私底下都觉着,该是古月道那帮妖僧做的,怕公子这次中毒,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有点道理。”墨君圣若无其事地道,锦被之下,原本紧攥着衣袖的手蓦地松开了。
缓缓朝后,倚在凭几上。他的容颜消磨得很厉害,但那种淡漠且慵懒的意态,实在是好看得很,任谁见了都不忍移开眼去。
季狐衣的丧仪定在本月的望日。
沉决思主祭,淮山君没有出席,甚至夷幽都不在场。观礼者寥寥可数,除墨君圣之外,算得着的,竟只有重氏兄弟,且看他们面上神色,也没有几分真心实意悲伤哀恸的样子。
等那抬棺木从眼前过去,满天望空飞撒的纸钱扬扬落下,就此刻来说,虽然心绪也不好罢,但再不至于荒凉惨淡到那般生无可恋、死不足惜的地步。
云霞遍布的天际,落日深埋,微微透出的余晖将去往深山的道路浸染成一片血红,道路之外尽皆笼在昏暗的光芒下,仿佛是大团青雾开出的花朵,簇成了连串深沉而晦涩的噩梦,遮蔽万物。
白轿上,坠着层层叠叠薄透的纱幔,随风肆意飞着的时候,似乎要消融在泼墨般的霜花衰草之中。
“那轿上送丧的,不太像是狐妖。”按风俗,那其中坐着的,理应是季狐衣的晚辈。
随行的侍者道:“他是癸幽。决思公子挑的,如今为狐衣公子护灵,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她手中,白烛燃起的冷火透过浅薄的绢布,照出青玉一般的微芒,细细看去,还染着丝缕淡金的暖光。
侍者道:“听说狐衣公子甫一入浮阁,便同家里断了联系,这许多年,也从来没和外头再往来过。”
她说着的时候,手中灯影微微摇晃,绰绰约约的花色投身其中,很像是寂寞寥落的残雪。
墨君圣轻叹一声。
怎么说,出身枝头,朽于深根,才算得上是有始有终的轮回。但又想到,季狐衣已经没有魂魄了,就像是断流的江河,那么始终于他,也不是很紧要的事。
落葬过后,上香倾酒,待那适才坐轿护灵的癸幽作为丧家,向自己叩首行礼,墨君圣仔细看了看,觉得仅就容颜来说,他生得和季狐衣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有些意难平。
墨君圣生于墨氏,长于浮阁,未曾有过许多见识。就拿鸦十三而言,为何墨正安逝世,它还愿意受墨氏的驱使?以前想不明白的事,现在好像突然就知道了。
——剑灵没有血脉,若被斩断,将来剑冢跟前,有个相似的人供奉香火,亦足以感到慰藉。
沐浴之后,卧在寝台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眠,眼前来来回回,虚浮着许多“人”的影子。
沧鸾墨氏,阴阳浮阁。墨斜安,淮山君。血脉,师恩。心中的一杆秤,会倾向何方,这是他自己也无法预料的事,及至到了不得不抉择之时,也希望将来不要因此而生出憾恨。
挨至夜分,索性披衣起身。随手倒了盏隔夜的冷茶,许是动静大了些,惊动了屏风外的侍者。“心口有点憋闷,喝些凉水也不妨事。”话这么说着,但放下茶盏,下一刻递在手边的,就是温热的汤药了。
坐在檐下,眼前是浑圆饱满的月,玉轮盘似的挂在近处的天际,仿佛伸手便可触及。曳曳流光自浮海般的纤云间倾泻而出,蒙蒙溟溟地落在身上,像是游于银汉,衣上粼动着的细闪微光,都是宸星的碎屑。
侍者在露台一侧熬煮凉茶,动作间,梅花片脑的香气萦绕,只嗅着那味道,心里就很能静得下来。
墨君圣饶有兴致地望了一会儿,就看见侍者的环佩上该是坠了个什么东西,非常别致的样子。
“据说是骨瓷磨成的狐面,算是上次茶会的谢礼。”侍者轻笑道,放下炉扇,袖口的边缘只堪堪露出一小截指尖。不是相熟的侍者,说要谢她的酒,收到的时候也挺意外的,但对方那样儒雅知礼,实在是无法推拒。
狐面。
面具。
心中不免微微一动——
是想着,因与墨正安一般容颜,平日里鸦十三总是恶鬼覆面。但这回,既然不能泄露行藏,何以就那般,不做遮掩地行走在浮阁?
而季狐衣,早就不与浮阁外往来,又是何以认得出鸦十三,因而招致杀身之祸?
如何不明白,季狐衣是将鸦十三,当做了墨正安。
凉茶沸开,侍者灭了炉子,拿出纱布,将残余的渣滓尽皆滤去。清辉下,端一盏凉茶,慢慢啜饮,灵台如晶镜一般空明。
是不是墨氏的前任执首墨正安,也曾为质于阴阳浮阁,就如他当下一般。
墨正安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墨君圣有幸亲近其身边,那不过区区两三载的认知之中,他姿容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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