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
枕头只要一翻身就会沙沙的响,我躺在床上想着你小时候曾经将我的枕头放进了洗衣机,等妈妈发现的时候已经洗的干干净净,枕头都开始发芽了,绿油油的芽穿透布料变成一簇一簇的草丛。我那个时候还很认枕头,离开那个枕头就睡不了觉,妈妈把你揍了一顿,我妈看我整宿瞪着眼睛,只好将我喜欢的小毯子卷成小枕头临时对付,等姥姥再给我做一个充满了种子香气的小枕头。但奇怪的是,小时候戒不掉的依恋症长大之后竟然慢慢好起来了,在大学,放在行李箱里面的小毯子只拿出来了半个学期就被我放了回去,我也不再睡种子枕头,改成了睡乳胶枕。我妈得知我戒断了毯子,高兴地说我终于长大了,不过毯子她也没有扔掉,仍旧供在我的行李箱里。或者说从依恋症改成了迷信,我相信只要那个毯子在,一切都会顺顺利利。那张毯子就是我的兔脚。
我记得你曾经真的有过一只兔脚,是你第一次睡衣派对的时候你同学送的,说是从某个国家带回来了。你睡前和我说等以后长大了,想和我去泰国、日本、新西兰……“我们可以去普吉岛看日落,买忘吞糕,吃冬阴功面,还可以看会发光的海。去日本泡温泉,看富士山,我会攒钱,我们住在文人曾经住过的老旅店里,你不是喜欢一个日本作家吗,我们去他的签售会。新西兰是指环王的拍摄地,我想去那里打卡全部的拍摄地,我超喜欢指环王的,咱俩看过多少遍来着?唉,数不清啦。”你絮絮叨叨的说,我躺在你的身边,穿着深蓝色的睡衣,被你烦的翻过身,枕头在耳朵下沙沙的响动。你忽然把头靠在我的枕头上,故作神秘的说:“嘘,你听,是海浪的声音。”枕头沙沙的响动,我觉得更像是流沙的声音。
你将兔脚放在盒子里,你的书架后头一直有一个月饼盒子,里面装满了你收集的东西,我之前想要看,你说,不给我看,这是秘密。我爬起来就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你的书架,你的秘密就藏在霍比特人套装书的后面。
我知道偷偷翻看别人的东西并不好,但我是一个对秘密有所好奇的罪人。
轻手轻脚拉出霍比特人的套装书,那个红色的月饼盒子还放在那里,上面落了厚厚的灰尘。妈妈打扫你的房间并不会打扫你的书架,你的秘密一直是安全的,直到今晚。
我坐在床边,将月饼盒子放在腿上,轻轻的打开,盒子上的磁吸在抗拒我的好奇心,但我并不在意这股抗拒。翻开盒子,里面只有一只兔脚和一些橡皮、铅笔、小本子、贺卡。我就知道你也有依恋症和囤积症。贺卡是曾经朋友写给你的,在分别的时候都真诚祝愿你梦想成真。你的梦想是什么呢?我回忆着,你总是说你有一个梦想,但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是什么梦想。你的朋友们知道你的梦想吗?还是和我一样只知道你有一个梦想?小本子里记录着一些账号和密码,你从小到大的账号和随着时间变迁的密码。
“你为什么能记住这么复杂的密码啊?”我问过你,你总是能在系统要求之外输出更为安全的密码,你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是因为我有自己一套方式啊,你呢?”“名字缩写加手机号前三位再加一个问号。”我回答。“哈!”你发出理所当然不出意料的声音。事到如今我才发现,你最终也没有告诉我你的密码方式。你喜欢用h开头,除了两三个是b开头,然后跟着一串意味不明的数字,最后加上句号。h不是你的名字缩写,b也不是,和你有关的东西我都想了一遍,h是你家金鱼海蒂吗?可b又代表什么呢?
兔脚的毛轻轻柔柔的擦着我的手心,那么柔软,那么渺小。我想起今天看过的你刚出生的照片,那个时候你的手脚一定和这个兔脚一样。“抱歉。”我在黑暗中小声说,月光明晃晃的穿过窗户监看着我的行为,“兔脚被我借用啦。”我过几天真的很需要好运,毯子之外的好运总是越多越好。我心虚的将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回去,心里希望你没有发现我的行为。现在告诉你的话,也并不算什么过错不是吗?
妈妈过来敲门问我睡没睡,没睡的话出去和她挑一下要送出去的衣服。
“小岚的那些玩具说不定还能用上呢。婴儿服要拿去做百家被,能有好运。我让你妈也带了一件过来。”妈妈说,我去包里翻,翻来翻去并没有翻到所谓的婴儿服。妈妈叹口气,“你妈准是忘了。算了,你说这件送出去行吗?”她手里拿着一件苹果绿色的婴儿服,“这件都没怎么穿过,小岚那时候三天窜一窜个子,好多衣服穿了一次就穿不上了,还是你妈聪明,一开始就送了一套大的,穿了挺久才穿不上。”妈妈在一堆衣服里挑来挑去,最后挑出一条浅蓝色的印着小狗的大号婴儿服,“你看,就这件。”婴儿服上遍布着洗不掉的污渍,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些污渍曾经是什么,如今只能以面目全非的形式呈现。“这件可不能送。”妈妈将这件衣服又收起来。
我看到旁边放着的手心那么大的虎头鞋,虎头都被穿破了,老虎的眼睛也没有了。“这是你妈送的。你刚出生的时候她知道我怀孕了,就买了两对。小岚可喜欢这双鞋了,小时候想要他脱下来可费劲了,连吓带哄的。”妈妈说的时候摸着虎头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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