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碰触,她似乎感觉得到,他原本平静的心跳,也加快了些。晚晚手顿在半空,忽然就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最后坐在床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她轻轻道:“手臂骨裂,幸好宫灯只是擦着头颈而过,而不是实实在在砸上去。既然不重,小伤,不需要我回来,那我走了?”容厌神情空白了一瞬。他下意识用完好的左手去拉住她的衣袖,听到她这样像是讽刺也像是玩笑的话,他居然高兴起来。“你都已经回来了,何必再舟车劳顿?不要走好不好,我伤得不轻,此时只想看到你。”晚晚扯了扯唇角,没有再逆着他说什么。就算他今日的外伤,并不是非要她在场才能处理,他还是想看到她,让她在他身边,他身边的确缺了一个她。晚晚垂着眼眸,神色淡淡,道:“你为什么这样舍命去救紫苏?她吓坏了。”还是来到这个问题上。她没有恶意揣测他,清清楚楚地明白,他不是什么会舍己为人的大善人。容厌望着她 ,道:“我不是有意打扰到你。”他 东风恶(二)晚晚距离容厌很近。他身体的温度总是偏低的, 这些时日里,因着身体虚弱,冰凉更甚, 加上他周身冽冽的冷香, 靠近时, 仿佛贴近一丛覆在梅花上的冰雪。分明是冷的, 晚晚却感觉到了灼灼的热烈,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危险又蛊惑,她如临大敌一般紧张起来, 心脏的跳动砰砰快速起来。正思索间,她听到容厌堪称善解人意的话:“晚晚, 你用不着为我困扰。像今日之事, 并非出于我的设计, 我还不至于靠着苦肉计来打断你和楚行月叙旧。”他缓缓说着,眸光温润:“若真的遇到了什么,你也不必忧心,我的性命, 若我不愿,也不会被任何人威胁。这一点,你也可以信我。”晚晚怔愣着听他说完。在宫外时,师兄言下之意是说, 容厌是故意受伤, 想要打断她和他,让她不得不回宫。可是真的拒绝了师兄的挽留回到了宫中, 容厌却说, 她不用担心他。晚晚心绪复杂,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 呼吸也沉闷。是啊,他怎么会像走投无路一样,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博取别人的目光呢?晚晚强自镇定,拿出面对病患时的沉稳从容,尽力自持道:“不谈这些。今日救紫苏,你知不知道,你如今不比之前,受这样重的伤,不是很快就能好起来的。甚至会让你虚弱到承受不住药力,解毒难以进行下去,两相消耗,你会很危险。”容厌笑了笑,“那么麻烦,那索性不如不解了。”晚晚忽地噎住。她一口气提起来,却又被憋着,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中毒的分明是他,可他一向都不甚在意解毒进行地怎样,好与坏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反倒是她劳心费力。晚晚又想到先前他总是说没胃口便不吃饭时,不知道是不是实话的那句别管他的死活,她不想再听,直接生硬地断声道:“你说了不算。”容厌一顿,低笑了一声。
或许有很多人在意皇帝的性命,她也是。可高位上营造出的躯壳之下,又有几个人在意容厌的死活。她不想让他死,又有几分是对着他这个人?他心口处似有绞痛,容厌习以为常,再疼脸色也没有更差的余地。在晚晚眼中,他好像极为疲惫,眉眼恹恹,靠着床头的引枕,脊背微微弓起,不再总是那般矜贵的笔直。她看着容厌,手指动了动。他右边手臂整个都动不了,若不舒服,或者累了,她可以扶他躺下。这样的容厌,总让她有些不安。晚晚抬起手,深呼吸了一下,好像才下定决心一样,忍着心底的颤,将手按下,触碰上他完好的左手手腕。容厌低眸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因为刚从外面回来,她的手比往日凉了些,却也带着暖意,力道极轻地与他肌肤相贴。她主动触碰他。心甘情愿,不受胁迫地接近他。这太难得,她也太过犹豫,每个动作都如同放慢了许多倍。衣料垂落在手腕,肌肤从若即若离到真真正正触碰到,仿佛有一丝极为细微的电流,沿着相触碰的地方,扩散往四肢百骸。晚晚低垂着眼睛,心跳更快了些。容厌长睫也在同时颤了颤,抬起眼眸,凝着她,眼睛一下也舍不得眨。她手松了一下,又装作完全没有感觉一般,重新握住他的手腕,心一横,抬起另一只手扶在他肩后,道:“你躺下,好好休息,我去取针来,你不会有事。”被这样小心对待,容厌怔愣着,微微错愕。他唇瓣分开,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沉默着顺着她的力道,慢慢躺回到了床榻上。晚晚随后立刻起身,先是走到殿外吹了吹冷风,拍了拍方才那只手,深深呼吸了一下,平静下来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这才扭头英勇赴义一般,取了金针重新回到寝殿里间。容厌仰面躺在床上,长睫搭在眼下,苍白的面色之下,他闭上眼睛,便总让人觉得他像是昏倒了一般,脆弱地不像话。晚晚开口喊了一声,“容厌。”他睁开眼睛,轻轻应了一声,声音算不上无力。他其实还没有伤到那种地步。晚晚看着他的衣衫,脑海中想好了如何为他行针。有几处穴位在他的衣物掩盖之下。凭她的医术,隔着衣物针刺,也不是没有把握。只是……她以前也没和他避嫌过。晚晚强自镇定,刻意让自己和往常一样,道:“……容厌,我解一下你的衣服。”容厌慢慢应了一声。他配合着她,让她将他上身的衣物褪到腰间,露出年轻而修长漂亮的躯体。过去不管是做什么,医治还是玩弄,总是她衣衫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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