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是身份尊崇的亲王,欲享世间珍馐,纵使千里之外,亦当有人疾驰以献。然而,当今皇上好大喜功,登基未及十载,已将大景国力耗尽,使得朝廷尽显拮据。靖王实则生活俭朴,心怀百姓,于吃穿用度之上,竟不及那些门阀世家。就看这小小的温泉别院,仅有正殿两间,厢房四间,装潢用料质朴无华,比起富贵人家的宅邸犹显逊色。
其实,别说供养靖王了,陇州府库这些年尽数被皇上掏空,连修缮陇西官道沿线了望塔的银子都拿不出。
陇西官道六百余里,每隔五十里,先帝便于那巍峨耸立的武川山脉之上设一座塔台,塔高约三十丈。如今半数有余的塔台因年久失修,士卒难以攀登,已然荒废。正因如此,盗匪横行,商旅行人安全堪忧,万玛若木之辈方能趁机作乱。
次日,应屿真在步凌霄陪同下,来到陇西官道邻近东麓城一险要关隘处,李信已经提前在此等候,携际北军的猎鹰三十只,精兵三百余人而至。
猎鹰站于上等槐木精心制成的圆杆上,驯鹰人以坚实的肩膀稳稳抬着圆杆。这些猛禽身形近三尺之高,宛若四五岁孩童般大小,眼睛上蒙着特制的皮套。
应屿真初见此番景象,感觉挺有意思的,细细观察之下,发现它们的脚上并未拴着铁链子,不禁惊讶地问道:“它们不会飞走吗?”
一位肤色白皙,窄脸高鼻,看起来就是鲜卑族长相的驯鹰人拱手回答道:“回禀殿下,它们世代受我部落头人驯养,温顺亲人,听得明白人话,因此即便不拴脚链,亦不会飞离。”
应屿真面露讶色,遂俯身靠近一只猎鹰,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轻声说道:“你们可听得懂本王之言?快飞到我肩上来玩玩。”
那猎鹰自然识不得靖王,更无从回应,只是摇晃着小脑袋,将头转向背对应屿真的方向,显得倨傲又矜持。
应屿真不甘心,欲伸手抚摸那猎鹰,却被李信拉住袖子,喝道:“殿下,切莫胡闹。”
应屿真当众被拂了面子,甩开李信的手,冷哼一声道:“哼,那本王倒要亲眼瞧瞧,它们是否真如你所言那般有能耐。”
步凌霄看不惯李信对靖王不敬,颇为恼怒,不服气地抬头望向天空。
李信随即吩咐驯鹰人取下猎鹰的眼罩,又命下士拿过刀剑。下士遵命,手持力利器,在猎鹰的眼前舞刀弄剑,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寒光闪烁。只见那些猎鹰昂首挺胸,显得极为警觉,瞳孔随着刀剑而灵动转动。
“将军,请。”
副将递上李信专用的大弓与羽箭,那弓身由犀牛角与百年楠竹制成,弓长九尺,较之常用之弓,足足两倍有余,非天生神力者不能驾驭,而那羽箭更是非同寻常,箭尾六股反钩刺,刺上各悬雕羽两股。
李信接过大弓,搭上羽箭,双臂缓缓展开,将弓弦拉至满月之状。
砰——
李信松开手指,箭矢犹如离弦之箭,携带着呼啸的风声,划破长空,其速之快,转瞬间便已飞出百米之外。那群猎鹰见状,纷纷展翅腾飞,朝着箭矢所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好!”
步凌霄忍不住喝彩叫好,他早有耳闻,际北府的李二公子骑射之术天下一绝,今日亲眼所见,方知所言非虚。如此看来,李信麾下精兵虽仅三千余人,但战斗力之强,或超陇州府兵三万。难怪靖王不愿与他为敌,想来也是深知其兵力虽少,却精悍无比,恐难以轻易与之匹敌。
李信道:“这些猎鹰自小受过训练,能辨识刀剑。它们会追随箭矢的方向,在陇西官道上盘旋。寻常良民不会手持利器出行,一旦猎鹰发现可疑人士手持刀剑,便会夺下叼衔而归,引领我们前往。如此,我这三百骑兵与步将军的府兵便能迅速行动,捉拿可疑之人。”
夜幕降临,仍未见猎鹰归来,想来是尚未有所收获。
此时已来不及赶回城里,步凌霄遂命副将就近觅得一处驿馆,略作整理后,恭请靖王与李信下榻休憩。
侍从伺候二人用膳后,应屿真便命其先行退下,只留他与李信二人。驿馆虽显陈旧,但内里收拾得甚为洁净,被褥皆已换新,备有大桶热水,沐浴既毕,二人遂卧榻而谈。
屋内柴火熊熊,二人发丝犹湿,衣衫半褪。应屿真搂住李信的腰身,依偎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那坚实的肌肉和沉稳的心跳。
忆及白日之景,应屿真道:“你拉弓射箭的样子,可真好看呢。”
李信从小被人夸习惯了,亦不觉羞赧难当,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应屿真的额头上亲了亲,以示回应。
应屿真想起了什么,心绪忽然低落,叹道:“哎,人人都说你是不世出的英才良将,大景境内三道五府,哪个豪强不想要拉拢你?那么多人都看中你,若有一日,你觉得选了我没前途,反而还要受我连累,那时我该何去何从?”
“怎么会。”李信不以为意,但见到应屿真眼中的忧虑,他还是轻轻拍抚应屿真的后背,低声安抚道,“我只要你一人。”
应屿真知他不会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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