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归案的罪犯!如果不是时机不对,陆寒真想为他师父鼓鼓掌。高启强是陆寒见过最虚伪的人,每次问他话都能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堵回去,嘴里没一句真话,他虚伪至极!
“耽误你了啊。”高启强对安欣说。
怎么回事儿?陆寒被光速打脸了?高启强这句话说得是那么诚恳,这条毒蛇也会有真情流露的时刻吗?不不不,清醒一点,你可不能也被高启强蒙蔽。陆寒赶紧看向安欣,想从他师父那里获得一颗定心丸。
“耽误你了”是高启强在道歉,安欣这么多年所求的和这四个字既相似又不同,他想要的不是“耽误你了,对不起”,是“我后悔了”。而高启强能给的却只能是“耽误你了”,他不后悔自己选择的路,不后悔当初没有“踏实一下”,他后悔的只有给安欣添了麻烦。
这在陆寒眼中是很奇异的一幕,安欣和高启强两个人同时低头苦笑,再同时抬头,又同时避开对方的眼神。陆寒没有从他师父那里得到定心丸,他反而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哀伤,又或者说是遗憾。他好像懂得了师父为什么总是要和高启强维持虚假的和睦,原来撕毁这种体面后得到的不是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而是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疮疤。
安欣让医院放出了李宏伟被抢救过来的假消息,为了弟弟的安危,高启强肯定会找人灭口,他只需要提前布下埋伏,基本就是瓮中捉鳖。不管这次捉到的是谁,警方都能通过这个人查到高启盛和高启强头上。
但是安欣错了,陈金默用自己的牺牲破了局,尸体不能指认高家兄弟。如果高启盛从此以后再也不回京海,警方未必能查到他,高启盛都追不回来,高启强更不用说了。
希望再渺茫安欣也不会放弃,他继续像大海捞针一样地寻找着高启盛的下落,却没想到高启盛还敢回京海。
收到消息的安欣开着警车飞驰而来,他脑子里各种想法乱成一锅粥,几乎是全部依托于肌肉记忆在开车。
高启盛回了京海?高启强举报了自己弟弟?
不管安欣怎么努力,他都无法把这两条消息整合起来。他想起从前劝高启强踏实一下,他能感受到高启强不是完全无动于衷,但高启强最终的选择是“我要回去给阿盛做饭”。这么多年,安欣对高启强的同情有很大一部分源自于此,高启强当年的拒绝不是在替自己做决定,而是在为整个高家做决定。高启强总说安欣是独生子女所以不懂他,其实他错了,安欣懂,安欣懂他活得有多累,懂他从不曾真正为自己而活。这样的高启强怎么可能会举报高启盛呢?那可是高启强用血肉喂养大的亲弟弟。
安欣无法相信高家兄弟会反目,下一刻,更让他无法相信的事情发生了。
“砰!”高启盛抱着李响从阳台下摔下,坠落、坠落、坠落,把灵魂从身体中掠夺,只留两具空壳。
安欣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朝他的战友飞奔过去,走到近处,他又停了下来,他不敢,不敢去确认李响的生死。他就那样傻站着,直到李响被抬上担架他才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
李响还没死,但他伤得很重,安欣应该去看他,应该立即去看他。但他迟疑了,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捕捉到了高启强绝望的表情。安欣见过无助的高启强,可他没见过这样六神无主的高启强,仿佛失去灵魂的不是高启盛而是他。他们离得那么远,高启强的悲伤却像一把飞刃刺到了他心里,安欣对高启强的痛感同身受。他想确保高启强能挺过来,可他的战友才是真正在死亡边缘的人,他不能这样做。
处理完李响丧事之后没多久,杨建找到了安欣。他有意无意地说起那天安欣错过的后续,“这个高启强啊,他当时整个人站都站不住了,连着摔了好几个跟头。”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安欣面无表情,好像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我啊,我只是听说高启强最近过得特别不好,弟弟走了,老婆也跟他闹僵了。”杨建顿了顿,“行行行,不说了,我这不以为你俩是朋友才告诉你的嘛。”
“??????这都是他自己选的。”安欣反过来问杨建,“故意跟我说这些,你想干嘛?”
“我这个人,做事情讲究一个光明磊落。”杨建意有所指地说,“你呢,太轴了,不适合。总之,你要是不爱听高启强的事,我就先走了,队里挺多事情的。”
太多人说过安欣轴了,他没心思去琢磨杨建这拐弯抹角地是要说什么,但有一件事他听进去了,高启强最近过得很糟糕。
这下好了,本来那天高启强无助的表情就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听杨建讲了这些,他完全可以想象出高启强当时是怎样一种绝望。安欣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就把车开到了旧厂街。
来都来了,安欣干脆去吃了碗猪脚面。吃完他就随处走了走消食,然后他就来到了高启强家楼下。准确的说,是高启强曾经的家。
安欣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他又抬头看了看,高启强家的灯正亮着呢。诶,安欣可没想去看高启强,谁能想到他这么晚还能到这里来啊。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