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地和他掰扯。
对方说了很多,怀元提取关键信息,得出结论。
找他有没有用不重要,但要能找到,不然这些人会以为太后对他们不满。
于是怀元开始每次都去,绝不厚此薄彼,今天和刺史一起饮酒樊楼,明天就和司马一起勾栏听曲。
这种宴席总是少不了酒,怀元总是喝,喝三杯,便开始发火打人。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国舅爷酒量很差,酒品也不好,醉后便怒气冲冲,也就不再怎么招惹他,大家该玩闹玩闹,只留个有眼色点的在他身边伺候。
这种宴席往往也少不了美人,说来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但滁州花街确实也是有名的。
怀元逢酒必醉,因为不躲酒就可以躲了美人。
他自认也许不是不喜欢美人,只是花楼彻夜歌舞他觉得吵闹,美人周身香草他觉得熏人。
比如今日这席上做掌上舞的优伶,身上的香气里浸了不少丁香。
怀元对丁香过敏,闻得他头晕脑胀,只好从包房临街的窗户探出头去呼吸一些晚间的夜风。
已过子时,连这一条满是瓦子花楼的街上都静了不少。
街上也没什么行人,大概要眠花宿柳的也早在青楼住下了。
怀元垂目望去,正在街上看见一个提灯的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薄衫,此时已入秋,他身上的衣物却十分单薄,人也清瘦,秋风一吹,他那身衣服被吹得鼓起来,看上去像要被寒风吹倒了。
他拖着脚步,走得很慢,佝偻着身躯,步履带着手上灯笼摇摇晃晃,灯火也在他脸上飘荡,暖色的火光柔和了他的眉眼,却又增添不少颜色。
光影错落之间,怀元眼睁睁看痴了。
他大概不是不喜欢美人,只是这一刻前没碰见喜欢的美人。
大概是他无意识坐直了些,身子碰到木窗的铰链,发出柔柔一声哀鸣。
动静不大,屏风另一边宴饮的众人没有听到,仍在欢笑。
倒是他身边那个看着快睡着了的倌人反应过来,他带着笑意醒来,忙凑到怀元跟前,正想和他说话,就看见对方的目光根本没往他那看,于是顺着贵人目光看去——
小倌也看见了路上的人,原本谄媚的笑意变成了鄙夷。
他皱起眉,声音不高,街上的人却显然听到了。
“这才什么时辰,你这晦气东西怎么来了。”
行人身子一僵,回过头和楼上的两人对视。刚刚对方走在街上,怀元只能看见他半张脸,灯火昏暗,看不清楚。
此时他在花楼灯下回首,怀元终于把对方看得十分真切。
那张秀的脸上分明呈着两道交错的疤痕,应是被利器划破,伤口该是许久前留下的,陈旧的疤痕扭曲张扬,在灯下配着那身颜色惨淡的衣物,应是十分骇人的。
怀元心头一跳,说不出什么想法。
陪他的小倌看他脸色不豫,以为他在生气,匆匆道了句真是脏了贵人的眼,就要下去撵人。
怀元伸出手,本想阻止,可对方跑得极快,淡紫色的纱衣从他五指间滑出,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呼出口气,转过头再去看对方,可长街夜色中已经找不到那个伶仃的人影。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