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间破落的院子,遇见了一个漂亮的少年。
少年乌墨般的头发用一根细带随意绑着,肤如脂眉如黛,明眸皓齿,般般入画。
粗布麻衣,却依旧是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少年手上正拿着他掉落的风筝,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是觉得新奇,冷玉似的手指缓慢描摹着风筝的花案。
“这个……这个是我的……”
郑狸小心出声,少年猛的抬起头来,像是才发现他的存在。
少年抱着风筝,显然没有就这样还给他的意思,微微皱眉:“你是何人?”
郑狸进王府已有三年,被正正经经地当王孙公子培养,如今面对这样一个谪仙人物,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
“我叫郑狸,是……”
他话没说完,少年就满脸厌恶地将风筝扔在他面前,冷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是个雁器。”
“什么……?你怎么会……”郑狸知道“雁器”就是假货的意思,他顶替了晋王府公子的身份,这么说自然也没错,只是晋王对外早就封锁了消息,知情的人寥寥无几。
那人倏地凑进两步,见郑狸吓的连连后退,戏谑道:“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你附耳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郑狸楞在原地,少年强行按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朱唇一开一合:“我啊……就是被你顶替的那个短命鬼——”
“等你登上皇位,我就是死路一条。”
郑狸心惊,这少年竟就是晋王的亲骨肉!
贾先生只说让他假冒皇孙,却没告诉他为什么,也没告诉他王爷之前的孩子如何了。
他猜测是十有八九已经死了,否则这种好事怎还轮得到他?
没成想不仅活着,还生的这样……
这样好看。
少年展露出一个摄人心魄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他边笑边往屋里走,走到门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扶着门,一手捂着嘴,双肩止不住地颤抖。
难怪皮肤这样白,原来是个病秧子。
郑狸犹豫了半会儿,还是决定上前扶住他,哪知少年却一把甩开他的手,冷然道:“用的着这般虚情假意?带着你那东西赶紧滚!”
原本是好心,却被他视为算计,郑狸气急:“你这人真是!”
少年反问:“真是什么?我难道还误会你了不成?”
“你……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少年忽地沉下脸,眸中闪过一丝郁色:“你若真是为我好,就当离我远些,你生性愚钝,你身边那几位,却未必心慈手软,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弃子,死在这院子里再容易不过,也不会有人在乎。”
他说完,又咳了几声,不管不顾地进屋,一把将门关上。
郑狸呆呆望着门,被他一通话虎得迷迷瞪瞪。
他有太多的疑惑,却一字也问不出口。
他没资格去问的。
捡起地上的风筝,断了根支架。
他出了院子没跑几步,就遇上来寻他的人。
有几名小厮婢女,还有两个容貌出色的青年。
他快步跑到两位青年身前,乖巧道:“贾先生,夏夫子。”
贾引眯了眯眼道:“怎么跑这儿来了?”
“捡风筝。”郑狸焉头耷脑,“风筝坏了……”
绝口不提刚才遇到少年的事。
夏允章接过他手中的风筝,端详了会儿,摸摸他的头:“怕是修不好了,改天再给你做一个。”
半大的孩子立马喜笑颜开,咧着嘴连说夫子好。
啧啧两声,贾引摇摇折扇,语气吃味道:“就他好,我就不好。”
郑狸嘻嘻拉住他的手,朗声道:“贾先生也好!”
贾引合上折扇,轻轻拍了下郑狸的头,笑骂道:“油嘴滑舌。”
“午时过了,去与夫子温习功课吧。”
郑狸牵着夏允章的手,点头告辞。下人们紧跟其后。
贾引在原地驻足半晌,等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
沿着郑狸跑来的方向,寻到院门。
堂前青布蓝绢随风摆动,室内几缕白烟从精致的小香炉中袅袅升起,又被阳光照出轻薄的阴影,眷恋地抚在他脸上。
面前年轻的夫子为他授课,秀雅的身姿恍人心神,他的思绪慢慢飘远。
夫子是温温柔柔的,看他时总带着可亲的笑意。
可郑狸觉得夫子不似面上这般开心。
极少数时候,他看见夫子眼里蓄起的忧愁。
夫子满腹才学,京中不知几人可比。
他曾问过贾先生,这样的人,怎甘心默默无闻。
贾先生告诉他,夫子是有鸿鹄之志的,沦落至今,是陛下不仁,是奸佞乱朝。
他说,希望郑狸将来做个好皇帝。
这样,夫子就不会再偷偷难过。
郑狸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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