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五分,黎舒终于做完笔录从派出所里出来,刚到这座城市旅游的第一天就遇上这档事,任何本该有好心情也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她看向自己右手食指的指甲,刚做完不久的美甲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宣告下岗,黎舒懊恼地想,美甲钱也白花了,刚刚还不如再狠狠多抽几下那个猪油脸。
虽然那个尾随她并试图把她拉进小巷的醉汉已经被抓进去了,但她仍不觉得解气,又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唾骂了几句。
愤怒过后,有些心有余悸,掏出手机犹豫着准备打车回酒店,余光瞥见石柱旁倚着一个男人,她转头将目光投过去,愣怔片刻,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不放心你。怎么样了?男人直起身,一双眼看起来有些疲惫。
解决了。开口时,黎舒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这么不自然,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似的有些难受,她强忍着鼻腔里那股酸意,把头扭向前方,不再看他。
林诵刚刚结束完同事聚会,出了餐厅还没走到车位,就看到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在和一个男人互相拉扯着,嘴里还在喊着救命。
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想那么多,林诵带着满腔怒火快步走过去,将那个男人制服在地上后报了警,开口喊黎舒的名字安抚她冷静下来,然后陪她来警局,一直等到现在。
他垂眼看着眼前这个紧抿着嘴的女孩,她的肩膀在不自觉地颤抖,微卷的长发有些凌乱,却还在假装自己无所谓。
林诵也不戳穿她内心建起来的那道屏障:有哪里受伤吗?去医院检查一下?
黎舒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表示自己没事。林诵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迈下台阶一边问她:有地方住吗?
黎舒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宽厚的肩膀带来的安全感让她顿生一种想要扑向他的欲望,她拽紧背包的带子,觉得大概是因为刚刚的意外让她需要有个人依靠,又或者是因为这冷冽的寒风把她的脑子搅得更乱了些。
手机里的酒店入住提醒短信还显示着未读,黎舒暗灭手机屏幕,跟着跳下一节台阶:还没定酒店,能住你家吗?
林诵回过头,深邃的眼睛里映着她的脸,空气凝固了数秒,黎舒自觉尴尬,挠挠头正打算说自己是开玩笑的,话还没说出口,林诵已经伸手握住黎舒的行李箱手柄:我的车停在路对面。
说完他就拉着她的行李箱,迈开步子往前走,似乎是怕她下一秒就反悔。他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可就是心甘情愿想被她骗,或许又是因为,他本身就希望她跟着自己回去。
黎舒踩着靴子啪嗒啪嗒地小跑追上来,林诵慢下脚步,等待那股熟悉又许久未再闻到过的橘子香水味将他包裹。
你家有没有多余的房间呀?黎舒很快消化了刚才的不愉快,微微有些湿润的眼角还没擦干,就已经露出笑容冲林诵眨了眨眼睛。
有间客房。林诵将行李箱提上后备箱,而后打开副驾驶车门,示意黎舒上车。
哦...我还以为你想跟我一起睡呢。黎舒上了车,冲他抛了个媚眼。
林诵没回答她这句话,喉结动了动,目视前方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安全带。
黎舒撇了撇嘴,心想这男人真是个话题终结者,也经不起玩笑话,两人从小学成为邻居,一起上学放学的时候,也时常是黎舒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题,而林诵总是沉默寡言,长大后她拿他开玩笑,他也总是抿着嘴不说话,最多就是耳根子变红,小声求她别再说了。
久别重逢,她的竹马还是这么经不起撩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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