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了,只有零星几家商店的招牌亮着。车内也同样安静,只剩深夜电台里主持人刚切换的一首纯音乐在空气中晃荡着。
随着汽车行驶而忽明忽暗的路灯光点在黎舒的脸上跳着舞,她有些累了,放下撑着窗边的手肘准备闭目养神。
你来怎么不给我发个微信?林诵将车载音响的音量调低,开口问道。
黎舒扯了下有点勒的安全带,歪过头看他,慢悠悠地说:这么久没见了,给你一个惊喜啊。
林诵当然知道原因并非如此,这个人......脱口而出就是这种话,却从来没有认真过。
她大概是没想过要来找他,上了大学之后,双方经常因为各种活动和任务忙得不可开交,寒暑假都见没几面,每次还都是林诵主动上门找她。更别说从她去年交了男朋友,他又留在A市工作,两人一整年没见,连微信都没怎么联系,她又怎么会是想来见他,给他惊喜呢?林诵暗自叹了口气。
就你一个人过来?林诵顿了一下,没跟男朋友一起?
早分了。就我一个人来玩几天。
像是一只蜻蜓点水,短短一句话在林诵心里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他握紧方向盘,最后只说了一个嗯。
黎舒没把在巷子口遇到的事告诉家人和朋友,主要是她没受到实质性伤害,夜又已深,她不想让他们担心了。
她其实并不是什么都不在意,委屈和后怕被她吞在最心底消化,直到出了派出所发现还有人在等他,她才终于忍不住咬紧后槽牙湿了眼眶,也忍不住想跟着他走。
这时候她坐在林诵的车里,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了下来,困意来袭,她缩在皮质车座里,阖上眼小声呼吸着。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林诵坐在驾驶位上没动,侧过头看她,没有把她叫醒,他想冷静下来理清混乱的思绪,再来面对黎舒。思绪一飘,记忆就回到多年前。
小时候她天天放学找借口跑到隔壁他家,缠着林诵开电脑带她玩双人小游戏,林诵每次都要抓着她写几道数学题,才同意让她玩,黎舒总是嫌他太正经,但林诵没有一次妥协,也算是在林诵的督促中,黎舒的成绩一直中规中矩,和林诵考上同一所高中,再后来考上一所还不错的大学,毕业后留在家乡C市,在姑姑开的公司里负责财务方面的工作。而林诵在大学毕业后选择留在A市工作,两人有了各自的生活,也不再像小时候那般亲密无间。
他们俩和其他青梅竹马一样,从小玩到大,成年之前一直没什么边界感。青春期到来时,黎舒还总是喜欢故意对着林诵说一些甜言蜜语,喊他哥哥,夸他好帅好帅看着他耳朵尖在几秒之内快速变红,而后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高三备战高考的一个午后,黎舒在林诵家写作业,林诵集中精力解一道难题,没去管她。草稿纸写满,他停下笔准备找新的,转头就看到坐在他旁边的黎舒写物理题写到睡着了。
她的脸蛋印在习题书还未干的墨水上,右手还虚虚握着笔,可能是因为睡的姿势不舒服,眉头轻轻皱起,睫毛微颤着,温热又均匀的气息喷在林诵的手背上。
好可爱。
这是林诵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这个念头让他有些惊慌失措,可抵挡不住内心那份悸动。视线往下滑,短袖套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女孩的乳沟就这么明晃晃地露在他眼前,青春期刚萌发的躁动情欲在这一刻迸发,林诵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牛奶抿了一口,努力转回头去不再看她。
却还是忍不住,放任自己面对着她,将头枕在胳膊上,用视线描绘她脸颊的轮廓,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门外的大人们还在唠着家常,门内的气温急剧上升,寂静无声。
一扇门将里外隔成两个世界。
玻璃缸里的金鱼被假山后的同伴吓得跃起扇动鱼尾,激起荡漾的水波,似林诵此时的心跳。
四目相对,呼吸交织。
密闭空间里,留下她带着水雾的眼中闪着的迷茫错愕,以及他眼神里掩盖不住的名为喜欢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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