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一开春就格外热,火车不好坐,下来的先生小姐大多满头大汗,怨着鞋袜叫人踩了,全是煤渣印子。
一等车厢里,挨着窗户的那一个座位坐着廖寅华。他一动不动地靠在座椅上,仿佛不知道火车停了。
他的脸印在玻璃上,没有什么表情,很瘦削,细长的眼睛,薄嘴唇,鼻梁两边往下顺着两道细纹,看着不怎么年轻了。
对于他,第一眼让人感到不是国人的长相,尤其像是白俄。大概是因为他的皮肤过于白了,不是健康和天然的白,更偏向一种阴测测、鬼气森森的白。
等车厢里的人所剩不多,廖寅华提上一只黑皮包下了火车。
说来,廖家的男人没有一个不是高个子的,总是将背挺得十分直。因此不用做什么,只是站在人堆里,就不由得显出一种气质。
从火车里出来,远远的一眼,廖寅华就用眼睛捉到了袁憬俞。
这次去南京一趟,有两个月没有回到上海。
袁憬俞的头发长了,似乎也长了点儿肉。或许并没有,怪那件蓝绸上衣的衣襟小了,于是使得胸脯稍微往外鼓着。
和前两年一样,他还是那么的小,像一条瘦瘦的、淡白的影子。唯一不同的是,如今他的头发留得很长了,烫成黑卷的小波浪,中间是一张小猫一样的脸,圆中带尖,脸颊边有一颗青痣。
袁憬俞站在一个男人身边,廖寅华认出那人是家里的下人。他正举着一柄小洋伞给袁憬俞遮着,自己反倒站在太阳里,晒得脖子和脑门上油亮亮的。
袁憬俞同样看见了廖寅华,他身上是一套珠灰色的西服,手腕上扣着一只蓝洋表,走路的时候明晃晃的。比起他这个人,人家更容易先看到他的钱。
两个人一起上车,放下窗帘子,车里一下子变得昏昏的。
袁憬俞瞪了廖寅华一眼,转过身背对着他,自顾自地说话,“我正要午睡呢,刘妈非要我来,我说天热不出门,她却没完没了的,居然说要我多多体谅你,不能无情无义了。”说罢,他冷哼一声,“真不知道是什么话!难不成我是你们家的佣人?活像你们廖家没人了似的,非要这样作弄我!”廖寅华听了,没作声。
难道是死了,趁着几句话的功夫,廖寅华难不成静悄悄地死了?不,不会的。袁憬俞可以感受到,有呼吸和香水的气味在身后飘动。他真想看廖寅华是一副什么嘴脸,可是专程去看又过于在意,说不定廖寅华正盯着他。袁憬俞心里酸了一下,又哼了声,也学着不说话了,挪到车门边上坐。
廖寅华见惯了袁憬俞闹小性,自然不会和他生气。
等了会儿,廖寅华伸出手,把袁憬俞往身边搂过来,在他下巴尖儿上亲了亲。
袁憬俞没料到廖寅华会耍这种把戏,一把推开他,很气愤地问,“你、你亲我做什么!”廖寅华脸上带点笑,用手掌贴住他的脸捏了捏,轻轻问他,“我不能亲你么?”袁憬俞皱了眉毛,把头撇到一边去,抻直了两只手推他。
说实在的,他不愿意同他这么亲近。
“这个揣在身上不热?”廖寅华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把手伸进袁憬俞的衣服里,从那鼓囊囊的小胸脯里拽出一片什么——原来是假的、软垫一样的玩意儿。
袁憬俞吓了一跳,“呀!疯子,要你管!”他想阻止廖寅华,却来不及了,软垫已经从胸口被扯了出去。
刚刚还很丰满的地儿,立刻干瘪得像男人。
他本来就是男人。
袁憬俞发了大脾气,用手使劲捶着廖寅华的肩膀,“你不是不理我么,那你不要理我……你们姓廖的,就会想着法要我不好过……”
“我穿什么也要你管了!”
廖寅华接不上他的话,索性不说,把他抱在腿上,掀开他的衣服,拿出一条手巾给他擦胸口的汗。
袁憬俞是个男人,胸脯当然一点儿肉没有,只有两颗红红的小乳头翘着,不过也是生的一副很漂亮的模样。
“拿来,还给我呀…”袁憬俞话没有说完,眼泪先顺下来了。他着急地伸手去拿,偏偏东西扔得太远,怎么也够不着。
“不要哭。”
“我就哭,我哭也要你管了!”
“好吧,你哭吧。”
袁憬俞哭了一会儿,廖寅华给他擦干净身上的汗,再放下他的衣服,遮住他白嫩嫩的肉。
廖寅华不是存心气袁憬俞,反过来,他一直知道袁憬俞有扮女人的癖好,对于这类癖好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时节太热,袁憬俞又是个皮肉娇的,以前就起过好几回疹子,总之还是不穿的好。
这时候,廖寅华拍了拍袁憬俞的背,低头去亲他的嘴唇,和他湿腻腻地接了一个吻。大概是哭累了,袁憬俞也不动弹,用手指抓住廖寅华的一块袖口,就这么被亲着。
热热的舌头缠在一起,廖寅华尝到袁憬俞嘴巴里的一点香气,似乎是桃子的气味。他心里忽然松了一下,有些想笑,同时感到很有性欲。
也是这时候,袁憬俞狠狠在廖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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