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任是谁叫他这般快的刀逼迫,都总有一时会露出破绽,被一刀枭首。就算吴洺再自负,他到底是一个病人,他能还能否应付得了?
吴洺却又轻巧地在那刀尖上停住了,他甚至蹲在刀尖上,仔细瞧着这运转不停地机栝,这是如何快的身法,才能避开这么快的刀,或者说,捉住这么快的刀?
他没有动手,躲闪了几式,就已经觉得无趣,意兴阑珊于一个没有灵魂的机器到底不能拥有什么有趣的,有新意的刀法,他已经没有兴致。
而在这时候,怪物的一把刀逼近了他的膝盖,下一秒就能砍断他的双腿。
吴洺身子一转,脚踢在刀上,他的力气并不大,可不大的力气正点在刀根,这无数把刀锋中最不起眼的一把刀便忽然成了最锋利那一把,竟将那刀风织成的网尽数劈开!
敛海只听得桄榔一声巨响,那只遍布刀片的手臂就已经被削了下来,如一堆废铁既丑陋不堪,又了无生机。
现在它做什么,都已经无用了。
吴洺收了力道于刀中,整个人便箭似的破空而去,只见得血一样的,比金碧辉煌的房间还要亮的刀光,听得地面都为之轰鸣,怪物站立的地方已土石崩裂,叫人触目惊心的裂纹几乎蔓延到了敛海脚边,任是谁都会明白,叫这样一刀斩中了,只怕骨头都能叫这力道震成齑粉。
怪物没有动过,没有思想的东西永远也想不到还能怎么动,怎么与人过招,所以它什么也没有想就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烟尘弥漫开来,雾气也弥漫开来。
吴洺收了刀,他人站在雾里头,像是一个细长的幽灵,快要消散进雾里,烟尘里,那双只有苍白的薄薄一层皮裹着骨头架子的手握着刀,刀如血。
若不是真实所见,谁能想到这双手能有着如此骇人的力气?敛海一言不发地看着这双手,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吴大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吴洺看着他,却又并不是完全在看着他,而也是在看他的身后,而这时候他竟然在吴洺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一阵风,一阵伴着腥臭与潮湿的风,从他背后涌上来!
敛海转身,他就算真的会死在这里,他也要知道是什么杀死了他。
那是一条巨大的鱼,巨大的漆黑的鲶鱼,从刚刚还调笑过的莲池里越出来,一瞬间整个屋子里的光都要被它尽数遮挡。它刚才一动不动待在池底,敛海甚至以为它才是池底,因为它实在太大了一些!
而现在这条鲶鱼正冲着敛海而来,像一座山一样砸下来,而被这鱼砸上一下,只怕是当场就会五脏破裂骨头折断吐血而亡。
吴洺越过了敛海。
巨大的碰撞声几乎让敛海的耳朵都一下子几乎听不见声音,他只隐约听到刀没入血肉的声音,看到血液飞溅,飞溅在他的脸上。
血是鲶鱼的血,刀锋割裂了它的头颅;血又是吴洺的血,刀背竟然已经没入了他的掌中。
鲶鱼落回了池子里头,整池清澈的水都变得血红,而吴洺也没有机会去看看自己的斗笠是不是在这只鲶鱼的肚子里头,他不可能追下水去。
敛海冲上前来,他看到吴洺的血顺着刀流淌不住,他的心在这时候都快要痉挛起来,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人像他一样不希望吴洺受伤:“吴大侠你的手…”
吴洺低着头他的手,看着手上的伤口,忽然叹气道:“我曾经绝不会想到会因为其他人受伤。”
敛海愣神了一下,吴洺搂住了他,闷闷道:“倒也不错…我有些累了。”
屋子很安静,好像这里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会从墙壁里,地底下钻出来。
敛海扶着吴洺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屋子,他的眼睛几乎都被刺痛,快要睁不开了:“这得是什么怪人,在这里修了一间如此豪华的屋子,还放了这么多宝贝?”
吴洺靠着墙壁坐下来,他有一些犯困,却睡不着,道:“这些宝贝看起来奇怪得很,让人不舒服。”
金银玉器的宝贝能有什么让人不舒服的?
敛海的脚步停下来,他缓缓蹲下身,捡起了一串不足小拇指粗细的玉佛珠,仔细端详:“这佛珠…”
他的脸忽然变得很红,因为这串佛珠上雕刻的非但不是什么菩萨金刚,而是一个个正鱼水欢好的男女!能在如此小巧的玉石上雕刻本就巧夺天工,更精巧的却还不止于此,在敛海手心的温度接触到佛珠的那一刻,这佛珠已自发颤动起来,上面的淫图瞬间仿佛活了过来,动了起来。
吴洺奇怪道:“怎么了?”
敛海颤声道:“前几年有一个淫僧,自称‘和合欢喜佛’,贱淫了无数地坤,相传他手中就有一串佛珠,一串会动的佛珠。”
吴洺望着他。
敛海又道:“吴大侠你瞧,这满屋子的‘宝贝’,是不是都是些淫乱之物?”
金雕的锁链,玉刻的柱形,牛皮的软鞭,不知里头是什么的金丝楠的木盒,一个又一个别出心裁的玩物一个接一个。这儿看起来可不像是一个收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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