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他觉得自己解不了我的毒,怕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索性要跟着我一起去死了?”“斋主……”子妤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清冷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悲伤:“你,别这样。”“那我要怎么样?”江竹猛地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她:“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既然没本事解鸩毒,就老实滚去卫之淮身边呆着,不要再给我添乱。”他说的话又狠又难听,却偏偏是那种平静的毫无波澜的语气。子妤怔了片刻,在看到江竹身后凉亭上的那抹身影时,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惊慌。“斋主,别再说了。”江竹叹了口气,似乎也冷静了下来。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鸩毒已经攻到心脏了,我只是想再多一点时间陪陪他。”子妤蓦地一颤,突然抬头朝不远处的凉亭望去,那抹略显佝偻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走吧。”江竹调整了一下自己面上的神情,折身回来。他扬了扬嘴角,又是那副肆意带笑的模样:“到底师徒一场,我也不能真看着他去死。” 启程两人径直往栖云阁去了。才进院子, 就听见里面的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却不见有人出来。江竹脚步顿了一下,就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去。“咳, 我就不跟你进去了。”两人走到小阁楼外面时,子妤就站住了脚。江竹点点头:“那你就在外面等我吧。”“嗯,”子妤应了一声, 犹豫道, “斋主……谢前辈如今这个样子, 你说话别太冲了。”“知道了。”江竹说着, 推门进去。屋内光线昏暗,门窗紧闭, 一股淡淡的苦涩的药味,在房间里弥漫。江竹饶过屏风, 看到里面的雕花大床上,帐幔被放了下来,隐约能瞧见里面躺在床上的人影。他走到床边, 摘下药箱放到一旁,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一把拉过谢逍公的胳膊把了把脉。“行了,别装了。”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十分微弱。江竹:……“你起不起来?”躺在帐幔里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反应。“我再问最后一次, ”耐心告罄, 江竹直接打开药箱,拿出自己放银针的针袋,取了一根针出来, “起不起来?”一边说着,一边捏着手上的针, 直朝谢逍公的人中穴上扎下去,床上的人还是丝毫没有反应。
然而,就在针尖差一毫厘就要扎上的时候,原本闭着眼睛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大喊了一声:“别!”与此同时,躺在床上装昏迷的老头儿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谢逍公朝江竹“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晚晚还是惦着我的,肯定不会不管我这条老命。”听到“晚晚”这两个字,江竹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嫌弃的神情,皱眉道:“说了八百遍了,别这么叫我。”“你好不容易回来,我叫一叫怎么了?”谢逍公理直气壮。又往他身后探头看了看,见只有他一个人,问道:“小叶子呢?你没带回来?”江竹眉头拧起:“我倒是想,怎么带?你给我添的乱子还不够收拾的,别再把年年卷进来。”“咳,我哪有嘛。”谢逍公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江竹白他一眼:“我看你这样也不像是中了鸩毒的。”“就……中了一点点。”老头小心翼翼的伸出两根手指比划,“比你的轻多了。”江竹:……“你还挺自豪的?”“唉,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嘛。”见他脸色阴沉下来,谢逍公总算正经了些:“其实是那卫之淮,想要借着给我下毒,逼你回来,我就是将计就计罢了。”江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过去:“我头一次听说,将计就计是要把自己也搭上的。”“狗太子太精明了,我有什么办法嘛。”谢逍公一脸无辜,“不过,晚晚你放心,老头子我还是有所防备的,如今这毒都被我封在左手上了,活个百八十岁的不成问题。”江竹:“谁管你。”谢逍公:……“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别!”谢逍公一把拉住江竹的袖子。江竹瞪他:“还干什么?”“你这才刚回来,好歹住几天再走吧?”“年年还在家里等我。”江竹拒绝的毫不留情。“唉,”老头叹气,抱着他的胳膊夸张的“呜呜”大哭,“白瞎我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又教医术又教功夫的,这有了媳妇,就不要师父了!”“白眼狼啊!呜呜呜呜,老头子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江竹:……实在被谢逍公闹得没法儿,只好妥协:“就待两天。”“我就知道乖徒弟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师父的。”谢逍公立马变脸,揪着江竹的衣袖擦了擦自己不存在的鼻涕。江竹毫不留情的把自己袖子从他手里抢回来,转身就走。谢逍公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嬉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开始发黑的左手,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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