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亮都再没有人靠近过。再比如,他们穿过一个镇子时遇到了当地的地痞无赖劫道, 对方原本都要动手了,带头的老大却突然平底摔了好几跤,最后也是灰溜溜的跑了。这些事, 他当时也觉得奇怪,可是没有证据,他也不敢断定是不是真的有人暗中帮他们,就只好暂且按下,只当是自己运气好罢了。却不想, 柳卓竟然把这事说了出来, 那可不就正中他下怀了。既说定,三个人立刻动身。叶安年和张路收拾好了行李,由子末一个一个从窗户悄悄送出去。他们连马车都没要, 趁着夜色摸到了郸州州府上隶属于白鹤斋的一个接应点。是个不大的小药铺,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娘, 帮他们重新备了马车,连夜出发。……奔波了这么多天,柳卓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可还没等他多回味一下,就被剧烈的敲门声给惊醒了。“柳大人!柳大人!不好了!”柳卓猛地被惊醒,吓得一个激灵,气恼的翻身下床去开门。门外,站着那个昨天去和叶安年搭话的下人。“出什么事了,一大早吵吵嚷嚷的。”柳卓眉头皱的死死的,不耐烦道。“是,是昨天大人让我们看着的那个人,他,他跑了!”“什么?!”柳卓大惊,连衣裳也顾不得换就冲了出去。他冲进叶安年的房间,果然已经人去房空,气的浑身都发起抖来。那下人见状,小心劝道:“柳大人你别急,他就带了个车夫,两人能跑多远?说不定都没出郸州府城呢。”这话提醒了柳卓,他对那下人道:“你快下楼去看看,他们的马车还在不在!”下人忙不迭的走了,柳卓自己也往楼下跑去,抓住大堂值夜的伙计,问昨晚有没有听见动静,看见有人跑出去什么的。伙计连连摇头:“昨晚上大门都关的死死的,根本不可能有人出去。”正这时,那下人回来了:“柳,柳大人,马车还在!”柳卓一下子泄了气,他一屁股坐在大堂的长凳上,恍惚间记起自己昨日和叶安年的对话,顿时明白了什么。“长风,去拿纸笔来。”吩咐那下人道。待他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了长风,才又兀自回了楼上的房间,收拾东西,赶往京都。既然叶安年和那车夫是趁着半夜跟着江竹派的人跑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快到京都地界了。
……此时,京都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江竹一身天青色的浮光锦长衫,玉簪挽发,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垂眸看着官道上往来的行人。子妤腰间别着配剑,冷着脸站在他身后。而在两人对面,坐着一个身穿墨色金线织锦长袍的年轻男人,他身上的衣纹华丽大胆,高高竖起的发冠上,戴的是颇有身份象征的紫金冠。“江声晚,你说你,还跟本宫叫什么劲,只要你劝一劝老头子,咱们不就皆大欢喜了吗?”江竹不看他,摇头道“不欢喜。”“怎么?”男人眉心一皱,有些不悦,“只要你能说服老头子,我答应帮你解毒,也会派人把你那小夫郎安然无恙的送回来,咱们之间过往的恩恩怨怨我也都不追究了,你还有什么不欢喜的?”“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参与。”江竹手上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况且,太子殿下向来说话不算数,我可不敢信。”卫之淮“呵呵”冷笑两声:“你现在大可以嘴硬,等会儿你那心肝宝贝落到我手上,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江竹终于收回视线,瞥了他一眼,笑道:“我能硬到什么时候,就不劳烦太子殿下关心了吧。”卫之淮:……他的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的朝江竹翻了个白眼。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对呛了几句就都闭口不言了。卫之淮一杯接一杯的喝茶,江竹就懒懒地倚靠在栏杆上,望着下面过往的行人。不多时,一个穿着蓝衣银甲的护卫自下面的石阶匆匆而上。进了亭子,躬身朝卫之淮行了个礼,道:“启禀殿下,柳客卿那边送了信过来,想必是事成了。”卫之淮听罢,朝他一伸手,那人就恭敬地将信双手呈上。卫之淮接过信,看也不看,就丢到了桌上。朝江竹道:“看看吧,你那小心肝现在恐怕已经在去往月凉城的路上了。”“你说,等他到了那边,看到了那满目疮痍的废墟,饿殍遍野的破城,还会相信你吗?”“江声晚……”卫之淮把信封推到江竹面前,倾身靠近过去。目光里带着一丝阴毒和得意:“你以为你走了几年,就能摆脱我了?你以为你做做义诊,好善乐施就能抵消你做下的恶事了?”“我告诉你,你永远,都是我拴在身边的一条狗!你永远也洗脱不了你曾经的身份!永远,也见不得光!”江竹按住他推到自己面前的信封,手指一捻,轻轻抽出来。他眯起眼睛朝卫之淮笑了一下:“那太子殿下你,又算什么呢?”“夺嫡失败的废物,断腿的落水狗,还是死死抓着皇位不放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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