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的神色给那两个婆子看得一怔,一看采茵走了,立马跟了出去,要看她在主母跟前说了什么!暖间顿时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沈灵书拨弄着莺歌的小萝卜指节,捏了捏,“莺歌,小姑姑和你讲,外面雪中有一株漂亮的绿梅,比雪雪还好看,莺歌要不要去看?”小奶团子又朝她脖颈贴了贴,“要要!小,小……姑姑带,带莺歌去看!”“真乖。”过了会儿,两个婆子探听到敌情,回来毫不客气道:“主母说了,莺姑娘身子娇弱,外面正下着雪,唯恐染上风寒,还请二姑娘将莺歌交给我们。”沈灵书垂着眸,“哦”了声,作势要将莺歌交换给婆子。小奶娃一看离开了香香软软的漂亮姑姑,顿时“哇哇”大哭,闹了下来,说什么也不从沈灵书怀中下去,两条短胖的小萝卜腿用力瞪着,唇边嘟囔着:“要看绿绿……呜呜看梅梅!坏……坏!”沈灵书无奈看向两个婆子,婆子又“嗖嗖”跑到外面,不过是两人毕恭毕敬道,“主母让奴婢跟着二姑娘和莺姑娘一同去赏雪。”采茵去给沈灵书披大氅,转身低头时,四目相对,一个颔首,一个勾唇。五六个婆子并着采茵随着沈灵书和莺歌去看绿梅。裴氏虽打着牌,却心不在焉,担心姑娘出事,不一会功夫便被王老太太叫吃。她赔着娇笑了声:“还是母亲厉害!”众人又打了会儿牌,便听见下人急匆匆来报,说二姑娘和莺姑娘在园子中走散了,找了半天见不到人。裴氏一听,手中的杯盏顿时摔到了桌上,还哪有心思打牌,顿时厉声呵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姑娘都看不好?还不快快去找!”王老太太脸色也染上了抹焦急,可到底是年纪大的人坐得稳,只道:“大娘子莫急,快随着一同去找找。”王遂也有些急,也起身跟着追了出去。人都走后,常妈妈斟了盏茶,低声道:“老太太怎么看?”王老太太面色沉稳,瞥了眼窗外,稳重道:“书儿要闹便让她去闹,你也带几个人跟着她,别被大房给欺负了。晚间让书儿来房中回话。”“是,老太太。”漆黑雪夜中,沈灵书抱着莺歌坐在一处廊亭下。小奶娃闹腾的累了,抱着她的一截胳膊呼呼睡着。沈灵书将大氅脱下去,披在莺歌身上,脸色冻得雪青,却还是紧紧护着小奶娃。薄凉的指尖在那饱满软嫩的脸颊上探了探温度,确认没有冻着,这才放了心。采茵冻得哆哆嗦嗦的,她很想把衣裳脱下去给姑娘,可她没有资格穿大氅,只有一件单薄的外衣。“姑娘,要不然咱们找个屋子坐着等,奴婢实在怕您冻着!”沈灵书打了个喷嚏,语气带着鼻音,糯糯道,“无妨,她们应该快找过来了,你快去送酒。”采茵哭音道:“姑娘要不披着大氅吧,莺歌病了尚且能用药,你如今的身子即便病了也不能用药啊!”沈灵书冻得身子发颤,咬唇道,“大人之间的恩怨,跟小孩子没关系。”采茵忍不住哭了出来,“可老爷夫人战死那年,姑娘也不过才十二岁啊!”“去,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沈灵书黛眉冷蹙,下了吩咐。采茵于心不忍,可成败在此一举,她小心从后边退出去,走时踩了踩,抹去了自己的脚印。“莺歌……莺歌!”不远处亮着点点灯笼亮光,沈灵书美眸肃凝,将怀中奶娃裹得更紧些。众人赶到之时,便瞧见二姑娘怀里抱着妹妹,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身上的大氅将妹妹裹得严严实实,莺歌小脸睡得通红香甜,沈灵书冻得唇色尽失。裴氏哭天抹泪的接过孩子,被王遂训斥,“小点声,再把莺歌吵醒了。”王遂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没当众发怒与沈灵书对峙。他跑了大半个王府,穿得又多又臃肿,此刻额头冒了汗,口中泛喝。裴氏身后的两个婆子见主君有口渴之意,顿时有眼力见的谄媚端上执壶,“主君请用。”这还是方才她们在一奴婢手中抢接过来的,只是夜色黑,没看见那奴婢的容貌。那婢子被抢了酒壶,失了在主君娘子面前露脸的机会,还满不情愿的走了。王遂这会儿嗓子冒烟了,骤然找到莺歌,心情放松,也没过多在意,拿着壶对嘴灌了下去。采茵重新拿回大氅后手忙脚乱裹在姑娘身上。沈灵书全身都在发抖,懵然的任采茵披衣衫,搓着她已经冻得麻木的手。只是那张血色尽失的冷容,看着王遂一饮而尽后,微微勾起了唇。十日,只需再等上十日。她要亲自看裴氏披上白布,哀恸,欲绝!众人在耳边簇拥着莺歌回去,她懵然不知,紧绷了数时的神志终于松懈下来,人亦跟着晕了过去。——
傍晚,太子从御书房出来,脸色冷隽,紧抿着唇。凌霄跟在身后,心中冒着嘀咕。昨日后,殿下换了个人一样,不仅驳回了二皇子陆运的加急奏章,还在圣人面前将其遣返,言其接近年关,边防不能无人值守,不得回京。今日在朝堂中也是对萧党多有针对,傍晚,那京兆府就抄了谏议大夫陈池的家。陈家是萧家的远房亲戚,殿下这是明摆着拿他撒气呢。“殿下,长公主殿下让您今日去公主府用晚膳。”凌霄跟了半晌,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去。陆执步伐一错不错,唇边冷淡道:“告诉姑姑,孤明日再去。”凌霄抱剑应声。回到明德殿时,凌霄还以为殿下会向往常一样去书房用膳批折子,哪想着这人脚步竟然往东厢走去。“殿……”凌霄唇边轻溢着。他舍得去东厢了?自殿下回扬州后,整个东宫,殿下只踏足过书房,寝食,议事,都在此地,明德殿的正殿空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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