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大火就像长了眼睛一般,立刻向帘布伸出火舌。
莫迟故技重施,趁处邪朱闻一时没有反应,接连扯下了数条帷布。
深红色的布料迅速燃成火墙,将莫迟挡在内殿深处。
通天的火焰中,他的身影逐渐看不真切。
“这是干什么?”处邪朱闻拧眉嗤道:“殉情么?”
帷布燃烧,发出细碎爆裂声,火幕之后,一道人影突然由远及近扑了过来。
莫迟双手持刀,飞身穿过火流,直直朝处邪朱闻砍来。
处邪朱闻一时不察,被莫迟逼得倒退数步,但莫迟起势更快,他手中的长刀穿过处邪朱闻的侧腹,将他牢牢钉在木柱上。
处邪朱闻霎时呕出一口鲜血,莫迟骤然抽刀,反手劈向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旁处飞来一把飞镖,镖身异常锋利,与莫迟的长刀相击,竟将刀刃拦腰打断。
两人同时回身看去,只见大殿内侧,尚未被大火完全吞没的角落里,王宫的副侍卫官从地下的暗道里钻了出来,飞镖就是他扔出来的。
“朱闻大人!属下护驾来迟!”
在他身后,并排站在灰头土脸的老宰相和扶引。
他们三人在寝宫爆炸的瞬间,跳进了地下暗道,这才保住了性命。
“大人!这边!”
副侍卫官带着与他一起逃出来的属下,冒着被火烧伤的危险,朝处邪朱闻冲了过来。
莫迟反手紧攥断刀,直直插向处邪朱闻咽喉。
处邪朱闻徒手握住刀锋,刀刃瞬间没入骨肉,他却仿佛察觉不到剧痛,带着唇角的血痕朝莫迟冷冷地笑了。
莫迟脸色一变,身后忽然有利风袭来,他不得不抽刀后撤。
断刃划过处邪朱闻的手,带出一道暗红色的血迹。
就在莫迟后撤之际,头顶一块被火油点燃的帷布,带着滚烫的热气铺天盖地砸落。
莫迟被迫又向后退了数步,这只一瞬工夫,处邪朱闻就被副侍卫官带人架走了。
莫迟有心去追,被大火拦住了去路。
暗道口,众人急急护着处邪朱闻往下走,在地道的门被扶引关上之前,处邪朱闻用染血的手,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故意举给莫迟看。
莫迟瞳孔一紧,处邪朱闻拿的是他的烟管,是那根由周回的芦管笔做成的烟管。
在莫迟愤怒的注视中,地道的暗门重重合拢,偌大的国王宫殿里,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他能听到的,只有木柱被大火烧灼发出的爆裂声。
莫迟喘着粗气,内殿的空气已经变得相当灼热,火焰造成的黑烟从四面八方蒸腾而起,浓烈的烟熏气味熏得他不自觉想要流泪。
外面的喊杀声似乎已渐渐平息,唯有杜昙昼呼唤他的声音清晰可闻。
“莫迟!莫……小心!”他好像一把推开了什么人,而后继续喊道:“莫迟!你等着!我现在就进去救你——咳、咳咳!莫——咳!”
他此时应该立刻冲出去的,莫迟想,就算会被大火烧伤,他也应该立刻冲出去,不管不顾扑向杜昙昼,把脸埋进他怀里,用力汲取他发间馥郁的兰香。
杜昙昼会紧紧地搂住他,他奔赴千里赶来焉弥王都,为的也许只是与莫迟重逢的这一刻。
但还是不行。
莫迟朝着杜昙昼的呼唤声传来的方向,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转身朝火场深处跑去。
他用胳膊挡在面前,遮挡着扑面而来的浓烟。
假国王的尸体还在内室,他的头上还戴着王冠,那支象征着王权的王杖,还遗落在他的尸身旁边。
没有这两样东西,处邪归仁便无法名正言顺地继承国王之位。
如果不将他推举上那个位置,即便处邪朱闻身死,则南依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也许会与辛良族展开斗争,更或者,她可能会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将注意力放到与大承交战之上。
战争与杀戮,莫迟已经见过太多,他也许比任何人都希望见到战事止息的那一天。
而这件事,也许只有流着一半中原血液的处邪归仁能够做到。
火焰燎过莫迟的发尾,灼热的温度烤得他皮肤通红,黑烟越来越浓密,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他不得不一边咳嗽着一边往里摸索。
“你知道吗?”很多年前,望着雄伟的柘山关,周回曾经对他说:“毓安公主是先帝的亲妹妹,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即便是如此贵重的身份,她还是被先帝的父亲嫁到了焉弥和亲,你明白这件事背后的深意么?”
年幼的莫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周回淡淡一笑:“公主原本封号瑶安,在远嫁焉弥前,才改封为毓安,你知道‘毓安’的含义吗?”
“毓安,是毓州安定的意思。大承的每一任皇帝,都希望你的家乡毓州,能够安定平和,再也不要起征战。”
假国王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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