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点边角料,做什么都不够了。老太太一直藏着,怕宝玉看见了眼馋呢。”
宝玉笑道:“老祖宗把我当什么人了,她说一声这是给林妹妹做衣裳的料子,我难道还会要?倒是之前没见识过,今天衣裳已经做好了,又是给林妹妹的,我也不敢上手摸摸。”
琥珀奇道:“太阳可从西边出来了,连你都知道避嫌了,要是
以后也别追着我们要吃胭脂就更好了,老太太、太太也可少操些心。”
宝玉羞红了脸,嗔道:“怎么总说这些个。”他虽也不觉得吃丫头们嘴边的胭脂有什么不好,但人人拿这个笑他,加上金钏儿死了,他也知道怕了,不得不收敛一些,好在如今住在园子里,太太也不常看到他,关起门来和丫头们玩闹,并不碍着谁。
凤姐打趣道:“可不是,我们宝玉如今哪还用得着吃别人的胭脂,他自己都会做了,颜色又鲜亮,味道也好,比买的铺子里的都强。三丫头把园子里的花花草草都给那些婆子们管了,还特意给他留了块花圃,怕他没了花瓣做胭脂,要同她发脾气。昨儿个袭人还说,如今其他院子里都不用丫头们自己浇花了,就你们怡红院还得再安排人手管那些花儿。我跟她说,你也别抱怨,要不是宝玉有这块花圃,你今天擦的胭脂能这么好看?她说,爷就是爷,说是自己做胭脂,得十几个大大小小的丫头跟着他忙的,小丫头们又淘气,平时没什么事都要打打闹闹的,到那时候还得了?连准备带收拾的,别提要忙活多久,宝玉是痛快了,花园里剩下的花儿、屋子里被染上的颜色,什么不要再扫尾的。”
原来宝玉喜欢给女孩儿们做胭脂水粉,王夫人听说了十分不喜,但又怕直接让他不要做了,他心里不痛快,便让袭人帮着规劝。袭人也有心让宝玉去忙“正事”,便挑拣了他自己玩得高兴,她们这些丫头跟着辛苦的话说,指望着宝玉体谅女孩儿们,以后不要再这么胡闹了,凤姐今天也是替她传话的。若是以前,这招必定有用。不过现在宝玉心里在盘算着一会儿见到林妹妹要说什么,倒也没仔细听。他上回言语冒犯了韵婉,惹得韵婉大怒,林妹妹也哭了,回来后大为懊悔。虽然家里人都替他抱不平,说那葛韵婉未免太小气量,他却觉得女孩儿本身便可有些脾气,确实也是他说错了话。况且韵婉虽模样只是清秀,但她的传奇经历,绝对称得上“女中豪杰”四字,家里其他人或许觉得她血腥气重,极难相处,他却只恨不得再见她一次,好好地赔个不是。
因而到了藕舫园,听说韵婉这次没来,他还有些失望,好在林家如今也热闹,除了黛玉出落得越发灵秀,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和她三哥哥也来了。黛玉引姊妹们相见,凤姐先介绍了宝琴、邢岫烟、李绮、李纹,黛玉也给她们引见了几栀。至于馥环,她本就是京里出了名的人物,这些姐姐妹妹们,不管平时怎么议论她,其实心里说到底还是有些羡慕她的。
宝玉前面是见过云渡的,只觉得器宇轩昂,非同凡响,当时也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牵肠挂肚的,又那么狠心直接回去了。真的见到了,却又大吃一惊。往常看妙玉,已经觉得十分地清冷,但今日见了馥环,却又是另一种冷傲了。旁边的几栀年纪还小,穿着和黛玉一色的裙子,头上插着一样的花儿,眉眼弯弯,落落大方,凤姐见了喜欢:“你家何时多出这样一个标致妹妹来?”
黛玉笑道:“来了好久了,她们一家是我师父请来的客人。我和她一块儿上学,平时也在一起玩。”
凤姐见她同几栀连衣裳都穿一样的,知道必是关系极好,便回头看了一眼平儿,平儿心领神会地给几栀的见面礼送上来。而那厢,馥环也准备了给宝玉和姐妹们的礼,又笑着问黛玉道:“咱们上船罢,在水上吃?”
黛玉点头道:“是,我让齐伯前几天就把最大的那艘画舫下了水,今天我们在船上吃。徥哥方才又上船去检查了一遍。”
李纨道:“怎好让你们家三爷忙活这个呢?”
“他和姐妹们在一块儿玩不自在,打小就这样,就是我,周围要是没有别的兄弟在,想单独跟他说两句话,都能看见他身上起疙瘩的。”馥环道。
说得姐妹们都笑了起来,去推
宝玉:“看看人家的兄弟。”
宝玉皱了皱眉,心里不喜,但今天是黛玉的好日子,他也不愿叫黛玉为难,便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强忍了下来。
林家那位自幼生长在两位兄长光芒之下的小三爷并没有像荣国府的环三爷那样畏首畏尾, 相反的,他长身玉立, 目似点漆,眉眼里的淡淡愁容非但没让他显得阴婺, 反而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气质。众姐妹看了皆惊奇, 纷纷道:“这位林三爷, 看模样倒似林妹妹亲生的哥哥了。”宝玉见了也是一惊, 想道:“平日里都说这个像林妹妹,那个像林妹妹的,倒都不如她叔叔家的这些哥哥姐姐气质、神情像她。可叹他这样金玉一般的模样, 竟也是个在世俗经济里钻营的,便平白地低了些境界。”
林徥果真如馥环所说, 见了这么多女孩子, 立刻变得不自在起来,同她们见礼时也目不斜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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