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家来养,就住在西暖阁,和宝玉一道同吃同住的,回史家的时候,贾母还把屋里的二等丫头翠缕派给了她,说她们都一样喜欢说话,带着这丫头,她自在一些。连袭人都说“就只宝玉有你这个待遇了”,但是黛玉来了以后,不光是贾母,连宝玉的心也偏了,她为此犯了小孩儿计较,如今想来,却其实没什么必要。况她虽然大大咧咧的,但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她和黛玉处不好,老太太接她来府上的次数便没有以前频繁了,还须得宝玉提醒,千催万请的,才会去接她。也是现在她叔父外任,老太太才把她接来住一阵,但和宝琴比,也不如往昔。她从贾母最疼爱的亲戚家的女孩儿变成如今这不尴不尬的地位,说到底也有她自己的缘故,明知道黛玉宝玉都是贾母心尖上的孙辈,还一直和他们不高兴。其实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小事儿,他们自己转头就和好了,但是叫长辈听见了,难免会有疙瘩。
宝玉火急火燎地,直催着姐妹们快出发,李纨道:“这么些人呢,不得好好安排下才坐得下,你倒是急,自己骑马去。”宝玉急得搓手,直恨不得真的自己骑马先去:“风姐姐呢,该她来安排马车才是。”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还没落呢,凤姐就风风火火地过来了:“怎么都还站在这儿呢,可别让林妹妹等久了,别的不要紧,有些菜可等不得,我等着吃最新鲜的呢。”
探春笑道:“这不都等着你张罗呢!你自己躲屋里忙什么呢?往常出门,回回都是你第一个,来催我们,今天却要我们等你。”李纨亦玩笑着挤兑她:“琏兄弟又不在家,还有平儿这么得力的助手,什么值得你今天这样的日子还要忙?”
凤姐捏着帕子擦了擦汗,道:“就是他不在,我才要忙呢。”一边赶紧安排姑娘奶奶们同她们身边跟着的丫头们坐上车,都是年纪轻轻的女孩儿们,说笑个没完,为着谁坐着谁的裙子了都能理论一阵子,凤姐一个个地安排好,又叫琥珀
和自己以及平儿坐一辆车,还叫宝玉:“别骑马了,又不是坐不下,难得你琥珀姐姐出去玩,你陪她说说话。”宝玉听了,便急忙钻进了马车,凤姐正要上车,又想起什么来,把平儿拉到一边,两人说了一会儿话。
琥珀笑着问:“什么要紧事,连我们也不能听,非得你们俩在那儿说完了才能上来。”
凤姐道:“左不过是我们俩笨手笨脚的,做不好事,怕你们听见了要笑话,不敢让你们知道。”连宝玉都道:“凤姐姐又在玩笑逗乐了,你办事多利索,这次珍大哥哥还谢我,说我上次荐你去宁国府襄理秦钟她姐姐的丧事可真是帮了大忙,他经过了这次,才晓得你那时候多辛苦。”
他说完想起了秦钟与秦可卿姐弟俩,都是何等地出众模样,神仙一样的人物,可惜都去得早,人在的时候那么热闹,多少人喜欢他们,人走了,又没别的亲朋,茶也就凉了,他也是这次柳湘莲回来,才有人能一起说说秦钟。原还指望湘莲在京里成家,可以不用再如从前一般云游四海,待不住地了,谁知转眼就喜事变丧事,尤三姐抹了脖子,柳湘莲出家做了道士,更是不知所踪了。他想到三姐的绝色姿容,又觉得可惜,再想到如今柳湘莲渺无音讯,长叹了一声气。
凤姐原先极爱听人夸她那次襄理宁国府做得好的话,但此刻听了,难免想起尤二姐来,竟觉得有些嘲讽。她如今只觉得自己已经把贾家兄弟们看透了,见宝玉叹气,便明知故问地道:“咱们往你林妹妹那儿去,你高兴还来不及的,怎么又忽然伤感起来了?提到这个我想起来,上次有人说,这次东府上尤大奶奶的两个妹子也来帮忙了,说那最小的妹子也是天姿绝色,削肩细腰,模样比起林妹妹来都差不多少。你也去过东府几回,见过她没有,果真有那么标致?”
琥珀打趣道:“你打听人家妹子做什么,难不成想给你们二爷收进房里去?”
宝玉听了心里一咯噔,却听见凤姐大笑道:“若真有那么标致,就让琏儿收了进来,也省得你们天天说我不容人。”说完,又拿眼睛看宝玉。
琥珀道:“国孝家孝两重孝呢,你就是贤惠,也别挑在这时候贤惠。”
凤姐笑眯眯地点头:“你说的是。”
宝玉直发毛,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的告诉凤姐,最后还是憋下了,只道:“模样虽好,我也没细看。这些人怎么看什么人都像林妹妹?难道除了林妹妹,就没个别的美人好做标准了?她听见了又要不高兴。”然后又把三姐和柳湘莲定亲的事说了一遍,“可惜柳兄是个行事粗糙的,定亲的时候没有问过他家那个长辈,就把信物送了。到头来他姑姑说要他再想想,他又去要回祖父遗物。若索性一开始就说要回去问过长辈才好答应,也断没后来这些事了。”
凤姐笑了一声,把头别到一边去,也不搭话,还是平儿怕别人看出端倪来,和琥珀道:“方才我们来得晚了,没有瞧见老太太给林姑娘准备的礼物,听说是个稀罕的料子,连宝玉都没有的?”琥珀道:“可不是,不说普天之下吧,反正咱们家里拢共就这一块料子,想再要却没了,给林姑娘做完这一身衣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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