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闭上了眼睛,摇着头道:“从此她不是我的玉儿了!”
赖大家的亦觉得林姑娘无情得很,遂问:“要不要走走穆二奶奶那边的门路?”
贾母叹道:“也只得如此了。”便命人从自己库房里取出二百两银子,去探探穆二奶奶的口风。
探春待赖大家的走了,才问:“二百两银子,怕是东平王府也看不上?”
贾母道:“你还看不出来么?自你舅舅没了,咱们四家的声势便一日跌过一日,人家何曾要与咱们继续当老亲处着?如今贤德妃这一不好,他们更要拿乔,连林丫头这个未来的太子妃都不愿趟这浑水,何况穆二奶奶也不过是个女官?不过是拿去让她填填牙缝罢了。”又在心里偷偷地感叹,若是元春没有这几年的福分,只是到了年纪,和穆二奶奶一样,被宫里开恩放出来,许配给公子哥儿,如今说不定还高高兴兴的呢。可是心里又知道,她封了贵妃的这几年,算是拖着贾家这艘老迈的船又向前走了不少,若没有她,自己家怕是早就没落了,因此更怕她出事。
探春捏着手绢,知道大势已去,索性伴着贾母又痛哭了一场。
穆二奶奶原是收了银两,答应帮
贾家打听打听,然至晚间,靖明侯穆典信却亲自把那二百两银子退了回来,口中道:“舍弟妹糊涂,老封君担心贵妃娘娘心切,却不知宫内规矩森严,自舍弟妹出宫来,还未曾进宫去过,如何帮老封君打听?她连这钱也想着收,确是有些不顾咱们两家的交情了,老封君放心,我已命舍弟好好管教了。”
他这一说,贾母哪里还能“放心”呢,自知元春是不能好了,当即也顾不得其他,老泪纵横。
穆典信看着于心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只称家中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贾母同王夫人正万念俱灰之际,忽闻南安太妃给她们下了请帖,邀她们去赏花,然此刻哪里还有心情赏花?倒是贾母,擦去眼泪道:“还是要去的,若是娘娘的病真的有那么严重,咱们该考虑后路了。”
王夫人一面暗恨贾母无情,一面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南安太妃的帖子上特意让她们带上上回来荣国府时见到的姑娘,那次贾母是叫了宝钗和探春一道去给南安太妃请安的,如今薛家搬出去了,自然没有让宝钗再来陪她们去会客的道理——况且如今贾家这情况,自是不能把机会往别家推的。
探春听闻老太太、太太要带她赴南安王府的荷花宴,沉默半晌,才点头道:“我知道了。”
琥珀捂嘴笑道:“老太太特意吩咐了,三姑娘打扮好了,先去给太太看看。”
待送走琥珀,见四下无人,侍书俏皮地冲探春一行礼:“恭喜姑娘了。”
“何喜之有?”探春虽这么问了,却也知道侍书为何这么说。她也不是完全不懂事的女孩儿,南安太妃上次便来府里见过她,如今宴请贾母时又特意让带上她,这其中总有些深意。云渡……宝玉是见过的,据说面如冠玉、貌胜潘安,又是王公之后,武举入仕,天生带一股英气,偏还文质彬彬,有礼有节,简直找不出错处来。也就是他曾与林家的大姑娘结过亲,若她真嫁去了云家,那贾、林二家以后便可不必来往了。但观黛玉回绝贾母之请便知,这来往不来往的,也没什么必要。
侍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才不说呢!姑娘自己猜去,不过也别光猜,老太太都那么吩咐了,姑娘还不赶紧梳妆打扮呢。”说着便把探春的衣裳首饰都找出来,任她挑选。
探春知道她为何这么高兴。自迎春出嫁来,这丫头便替自己担心着,怕自己的亲事也像二姐姐一样被糊弄过去。如今见有了风声,对方还是南安郡王府,她怎么能不高兴呢?便是探春自己,心里也难得地起了波澜。
只是听闻云氏父子在南海吃了败仗……探春苦笑了一下,便是吃了败仗,人家也是手握一方兵权的郡王府,非他们家如今能比的。再者说,若是没有这一次败仗,兴许人家还记不起自己家这宗呢!南安太妃上次见时,是个眼光垄断了公中所有陈设盆景的百万巨富夏家独女只配做他家的妾,却是有些过分的。只论家资和在内务府的职务,夏家甚至比薛家还厉害,到底是皇商,虽夏金桂的身份做云渡的妻子是有些勉强,但若要说人家嫡出的独女只配做妾,却是把不如夏家的那几家皇商与同皇商结亲的几家公侯都给一并贬了进去。若是南海那一仗云家打赢了,南安太妃的眼光只怕更要到天上去了,怎么会考虑她一个荣国府的庶女呢?
虽对南安太妃当年嫌弃自己的事心有不甘,但探春也明白,便是家里还在全盛期,嫁给云渡都算高攀了,何况是如今?因此听话地打扮妥当,特意挑了些平日里不舍得戴的华贵首饰来,
又怕太刻意了,换下了一些来,去见王夫人。
王夫人笑着点点头:“很好。”亲领着她去见贾母。
贾母见她头上钗环有些面生:“这簪子从前没见你戴过……”忽然想起来,“这是林丫头去年秋天来家里的时候给你们姐妹带的。”
探春一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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