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忙问:“凤丫头怎么又病了?请过大夫没有?”
鸳鸯道:“平儿没说,我估摸着,恐怕还是那两年的旧疾,不好开口的。”
众人皆知凤姐当年有“血崩”之症,这病确实不好对他人言说,只能自己养着,故而一叹,贾母打发人去了趟凤姐的院子,说是让缺什么药只管开口,莫要耽误了。几个人又说了会子话,贾母留薛姨妈用了晚膳,才各自散去。
那凤姐这几日确实关在院中,却不是因为病了,而是旺儿媳妇来说,旺儿失踪了。
一日两日的,犹可说他是去哪儿玩了,这都十天半个月了,还不回来,只能是出了
事了。若是别的下人,死了活的,凤姐也懒得管,但旺儿是她心腹中的心腹,这么多年这么多事都是他们两口子帮着做的,否则她也不必在贾琏开口阻止过的情况下,还硬把彩霞说给他们不成器的儿子了。她放出去的钱,利息收得高,风险也大,这么多年来,都是因贾府有权有势,别人不敢讹他们的才收得回来,如今王子腾、贾贵妃相继离世,下头的那些地头蛇也知道他家不行了,不像从前那么怕他们,钱收得越来越难了。此刻凤姐也不免担心,旺儿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他死不死她也不甚在意,只是还有不少钱在外头,要是收不回来,家里账上那么一大笔钱可怎么填补?她不得不早做打算,一面让贾琏派人四处去搜寻,一面自己又想方设法的,东挪西凑,想法子填上一些。事已至此,贾琏也顾不得责备她四处放利了,况他自己这两年也花了不少,只能夫妻一起想法子。他派人出去,先让旺儿媳妇带着,把放在外头的钱能收的收回来,再努力找寻旺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夫妻这几日尽忙这事了,又要瞒着家里其他人,困难异常。但是几番搜寻下来,却是遍寻不着,有经验的小厮问,会不会是被官府的人抓着了。凤姐先是想问:“谁敢抓我们家的人?”又想起家里如今的景况不如从前,一时也有些犹豫。
若是旺儿真被官府抓了过去,他们放利的事可就瞒不过了。二人在家里忍不住互相抱怨,频繁争吵,待到气头上,贾琏连“休妻”的话都说出口了。凤姐哪里是能忍让的脾气?摔碗砸盆,闹了好几次。
贾琏夫妇虽多方运作, 但其他小厮毕竟不像旺儿一直经手,门路精通, 本钱只收回了三成不到,旺儿媳妇因担心她家爷们, 办事也不尽心。他二人无法, 又多派了些人手, 去寻旺儿, 好容易有了点眉目,说是某一日他没收到李庄的利钱,遂同李庄的村长儿子李四一起出去吃酒, 正商议着怎么叫他们还钱的时候,有两个衙役过来, 问“你们谁是来旺”, 因在李四面前,旺儿不愿堕了自家面子, 遂同他们争吵起来, 衙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他二人都拘了, 李四昨儿个才刚放出来,旺儿却还在里面。
凤姐急道:“他招出什么来没有?”
贾琏喝了口水道:“他招不招的也无济于事了,那李四贪生怕死, 把帮着旺儿跑腿放利的事儿全都说了,还画了押。我本来想把他绑了发落,但他又不是我们家的人, 且他爹大小是个村长,回头找不到儿子,再告去官府,事情更大。”
凤姐愤恨道:“绑了干嘛?直接一棍子打死得干净!”
贾琏瞪着她道:“你是听说薛大傻子打死了人,如今在牢里舒舒服服地住着,想有样学样不成?我可没有薛家那么多银子去四处打点着捞你出来。”凤姐自知失言,问道:“如今你说怎么办?”贾琏烦躁至极,甩袖道:“你问我怎么办?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老爷太太问起来,你自己担去,横竖与我是不相关的。”说罢也不理会凤姐的哭骂,摔门走了。
凤姐别无他法,只得想法子从嫁妆里拣了一箱东西拿出去当了,好容易把这个月的月钱发下去了,听闻贾母不放心,叫王夫人来看看她。好在她这几天劳心费力,面色憔悴,脸色蜡黄,倒真像病态了。王夫人见她脸色这么差,叹道:“你也是,既然病了,何必还逞强忙碌?如今宝丫头也过了门,叮嘱她让她上心也就是了。”凤姐勉强笑道:“都有难处,宝玉还在养身子,我看宝钗也不像有心情出来理家的样子。倒是三妹妹,我寻思着,她也是做过的,来搭把手也好。”
既提到探春,王夫人也不瞒她,问道:“南安太妃今儿个又邀老太太过府玩呢,依你看,她上回见了你三妹妹,如今又请老太太过去,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呢?”
凤姐度她心意,自然是希望探春能嫁进王府的。但是南安太妃这个人的性子,连她都有所耳闻。桂花夏家的夏金桂是只配做她家的妾的,探春身为国公府的庶女,嫁妆、家资还不如夏家独女,身份是要比皇商家的夏金桂好些,但是好得也有限。况林馥环回家后,有马兖上门提亲,以南安太妃的心气,不得找个比林馥环更好的孙媳妇,才咽得下这口气?如今的贾家和林家,哪家条件更好?就是凤姐也得承认,自家虽有国公府的名号在,真论起朝廷人脉,和林家是不能比的,但这话她可不敢跟王夫人说,只笑道:“云大爷休掉了未来太子妃的姐姐,恐怕也只得贵妃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