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并不是秦明的亲生儿子。”我刚打开车门,一个声音就从车里传了出来,吓得我和老罗同时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静丫头正坐在后排,膝盖上放着厚厚的一摞卷宗,埋头翻看着。“你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老罗瞪起了眼睛。“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个规矩还用我再说一遍吗?”静丫头抬起头,一脸无邪地看着老罗,一股杀气却在弥漫着,老罗再多说一句,恐怕就要横尸当场。老罗张了张嘴,最后明智地“哼”了一声,没有还嘴。“你刚刚说那话什么意思?”我系好安全带,回头问。“要了解一个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就得弄清楚他的生活经历,为什么会养成现在这种性格。”静丫头微微一笑,“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你们接这个案子绝对能排在愚蠢决策排行榜的前十名。”“秦明退休前是中学老师,一辈子单身,无儿无女。秦钟曾是他的学生,因为一场意外,父母双亡,秦明就收养了他。”不等我们反驳,静丫头就自顾自地说道,“说是收养好像也不太合适,两人并没有办理合法的收养手续,只是生活在一起,以父子相称。”“秦明用自己的收入把秦钟养大成人,还帮他娶了媳妇。秦钟也说过会给老人养老送终。不过,一切都从秦明中风,瘫痪在床开始发生了转变,秦明的脾气变得特别古怪,动辄张嘴骂人,稍有不如意就寻死觅活。前边路口右转。”她突然指挥到。你不回厅里?”老罗问。“带你们去个地方,让你们彻底死心。”静丫头冷笑了一声,“秦钟的老婆最先受不了,一年后就跟人跑了。秦钟分身乏术,慢慢生意也没了,家道中落,结果秦明就更不满意了,天天数落秦钟没出息。”“这倒是个动机,说明秦明有过错在先。”我点了点头。“听我说完啊。”静丫头白了我一眼,“我们走访过秦钟的邻居和朋友,用他们的说法,秦钟是个大大的孝子,逢人便讲自己为了给秦明治病花光了积蓄,用最好的药,找最好的大夫,但是,他归案后的表现你们也看到了吧?你们觉得他是孝子?孝子会庆幸自己的老爸死了?”“你到底想说啥?”老罗不解。“没有任何一个孝子会把这种事挂在嘴边。”静丫头道:“他对人那么说,无非是想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靠在座位里,“你是想告诉我们,这个人虚伪,两面三刀,内心狠毒,即便他认罪,悔罪,也不过是他要博得人们的同情,保住自己一条命,根本不是发自真心的忏悔。”“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静丫头点头。“静,你觉得,我对我爸爸怎么样?”我猛地回头,看着静丫头,问。“没的说啊,你做的那些,我们都看在眼里。”尽管不解,静丫头还是应道,“你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手段,请了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耗尽最后的积蓄,甚至不惜举债,不眠不休地在医院里陪护。我觉得,要是当初科技够发达,你连给他换心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叔叔只是没那个享福的命。”“我做的这些,和秦钟做的有什么区别吗?”“不一样啊。”静丫头摇头,“他是人前一面,人后一面。”“没什么不一样。”我摇了摇头,“别不信,我父亲走的那一刻,我没有悲伤,只有轻松和如释重负。”“我觉得……”静丫头沉吟了一下,“你做了所有你能做的,叔叔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痛苦,无论对你还是对他,都是一种解脱。这和秦钟不一样,他是杀人,而你……”“我恨不得他死。每天站在病床前,看着他,我都在祈祷,下一刻他就没了心跳,没了呼吸,彻底成了一个死人。如果他继续折磨我下去,你们看到的我,可能就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了。”我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很可怕?”“小明哥,那不一样的。”静丫头摇了摇头,究竟怎么不一样,她却说不上来。“所以,我理解秦钟的感受。”“你理解个屁。”老罗瞪了我一眼,“你一直在救叔叔,秦钟却是在杀人。我突然不想留他的命了。”“你又怎么知道,秦明不比秦钟更希望自己死呢?”我看着老罗,“病痛是在他的身上,每天经历生不如死折磨的人是他,也许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早点死。”“所以,你是想告诉我,秦钟一直不肯交代敌敌畏的来源和残留部分的处理,其实是在包庇秦明,他是在协助秦明自杀?”静丫头皱了皱眉,“小明哥,你应该知道,安乐死在我国是非法的,协助他人自杀在法律上以故意杀人罪论处。所以,案件的本质并没有什么变化。”“停车。就是这。”她喊了一句,看着我,“小明哥,也许你的猜想是对的,但是,这无法改变秦钟杀人的事实。”“你家里养猫?”我蹲在客厅一角的猫窝前,侧头问正给我们烧水的秦双。刘洁并不在,她要晚一点才能来到这里,来陪这个可怜的孩子。秦双只有八岁,但母亲过早的离开,和父亲、瘫痪在床的爷爷相依为命让她学会了同龄人无法掌握的生活技能。烧水,做饭,甚至炒菜,尽管她的身体还没有灶台高,要用两只手才能颤颤巍巍地端起炒勺。“给我吧,去跟叔叔们说说话。”静丫头接过了水壶,把秦双推进了客厅。“是爷爷养的猫。”秦双坐在沙发里,局促地说道,“叫花花,爸爸说,花花比我还大呢,让我叫花花姐姐。”“猫呢?”我随口问道。“爸爸说,它去找爷爷了。”秦双的眸子黯淡了一下,“爸爸不告诉我爷爷去哪了,其实我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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