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宁锦婳笑了笑,她以为陆钰怕她不相信他的能力,笃定道:“你虽年龄小,但做事沉稳,母亲再放心不过了。”陆寒霄少时孤身一人入京为质,行为举止从容,颇有大家风范。陆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宁锦婳相信他。陆钰沉默半晌,道:“既如此,儿子恭敬不如从命。”他勾起唇角,和宁锦婳肖似的小脸上挂着笑意,“我若照顾不周,母亲可不要怪我。”突兀地,宁锦婳感到一丝不舒服,说不上来。她摇摇头,压下心底的怪异。她把陆钰叫到自己跟前,拉着他的手,柔声道:“看你说的,母亲怎么舍得怪你呢。”她永远对他有愧疚,她的钰儿。 贤妻翌日清晨,顺子早早套好了马车,宁锦婳穿戴整齐,前往霍将军府。临走时,她抱了抱襁褓里熟睡的宝儿,对抱琴交代道:“若是哭了闹了,仔细着哄哄,千万不要惊扰钰儿。”陆钰课业繁重,她本意也不是要他照顾什么,只是想让兄弟俩熟悉熟悉罢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因为宝儿,耽误钰儿学业,她是万万不愿意的。再三叮嘱后,宁锦婳踏上马车。永济巷占据京城最好地段儿,四周全是达官显贵的府邸,不出两刻种,宝盖马车已经停在了霍府门前。许是有人交代过,管事婆子一早就靠在门房前,殷勤地把人引到待客的前厅。宁锦婳自然不会空手而来,她挥挥手,让抱月呈上一樽乌沉木的菩萨像。“这是我偶然所得,请普华寺高僧开过光,在我手里可惜了。今日借花献佛,还望老夫人不要嫌弃。”“哎呦,多谢王妃娘娘。”那婆子收下菩萨,笑得两眼眯眯,开口却道:“今日您来的不巧,前阵日子大雨,老夫人身体微恙,大夫说得安心静养,不宜见客。”“您先坐,少夫人马上就到。”宁锦婳微怔,还未反应过来,就听一阵珠翠叮当响,一绛衣妇人翩翩然走进来,。“王妃娘娘。”她微微弯腰,行了一礼。宁锦婳急忙侧身避开,伸手去扶她,“夫人不可。”她虽借了陆寒霄的光被称一声“王妃”,但霍小将军领精兵七万驻守北疆,为我朝抵挡北方鞑子的侵袭,她何德何能,受得起将军夫人的一礼。“你真真折煞我了。”霍夫人微微一笑,“礼不可废。来人,看茶。”她长相并不出众,却十分温婉,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反而宁锦婳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只顾低着头闷声喝茶。她想,若提前知道今日不是霍老夫人,她是断不会来的。说起来也是一桩孽缘。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当年宁家女可是京中最耀眼的一颗明珠,到了适婚的年纪,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连宫里的皇后都有意亲上加亲,让她入主东宫。只可惜宁锦婳早早就她的三哥迷晕了神,一副非君不嫁的架势,宁国公不愿意违逆宝贝女儿,这才便宜了陆寒霄。而霍府,也曾向宁公府递过橄榄枝,不是老夫人做主,而是霍小将军自己求的。他曾在一次宫宴上酒醉失言,赞一女子“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虽未点名,但京中人皆知,宁锦婳独爱桃花。而这句诗的后半句,是“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其意昭然若揭。当然最后没有成,在她和陆寒霄成婚的次年,霍小将军娶了寄居在霍府的表妹。那时宁锦婳还混迹贵妇交际圈,难免和霍少夫人遇见,两两相对,双方都有些尴尬。宁锦婳能感受到她对自己隐隐的敌意,但她又确实是个温婉贤淑的好姑娘,不曾口出恶言,更不曾在背后诋毁,甚至为避免旁人的闲话,故意避开宁锦婳。搞得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愧疚。如今时隔多年,宁锦婳再对上霍夫人,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霍夫人柔声道:“今日婆母身子不适,还请王妃海涵。”“不妨事。”宁锦婳搁下茶盏,忙道:“是我唐突了才是。这天儿本就寒,我前段日子还病了呢,老夫人年纪大,更得好生将养。”“我府里有一株百年老参,回头让人送过来,聊表心意。”一回生,二回熟。这些年的零零碎碎,几乎把宁锦婳磨得没脾气,曾经难以出口的场面话如今可以张口就来,加上霍夫人的好脾性,两人相谈甚欢。她之前隐居在京郊,对京城许多事都陌生了,霍夫人轻声细语,给她透露好些信息。有她不感兴趣的,比如年关将至,霍小将军奉命回京,不日就能抵达京师;也有她感兴趣的,比如除夕夜那晚,宫里的舒太妃要在后宫设宴,凡京中三品以上大员的妻女,皆受到了邀请。“哦?”宁锦婳垂下眼睫,纤细的指尖一下一下抚摸着袖口,“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我未曾收到消息。”霍夫人宽慰道:“你身子不好,王爷或许不愿让你忧心罢。”宁锦婳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她笑了笑,道了一声谢。今日这趟来的巧,除夕夜这么热闹,她岂能缺席?钰儿胸口那么长的疤,那么痛,她这个做娘的,总要给他讨个说法!
宁锦婳深呼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涌,继续闲聊着。两人说了一个晌午,见日头渐高,她识趣地提出辞别。霍夫人亲自送宁锦婳到府外,临了抓着她的手,道:“王妃若是不嫌弃,可以来经常来坐坐,我一人守着诺大的府邸,也寂寞。”霍小将军领兵在外,府里剩下她和一子一女,外加霍老将军和老夫人,老人家年纪大,不理俗务,全府的担子都到了霍夫人身上,宁锦婳颇为理解她,但也只是回了句场面话:“若是有空,我定时常拜访。”不说当年那一竿子陈年旧事,就是现在,她心里装着宁家,装着父兄,钰儿的仇,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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