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珠帘,未来的夫妇第一次相见。
从王邯的角度,只窥得见公主隐约的倩影。但他并不介意。
去岁上巳节,他曾于曲水之畔杏林下,远远得瞻公主与宫娥贵女踏歌为欢。一众明媚娇颜中,公主美得特出,令人目眩。
那时的他万万想不到,那雪肤花貌的小公主一年后将与他缔结姻缘。
不是不自卑。
但尚主这种事,定决在皇家。
他惟有本色出镜,不修饰,不趋逢,教他们看个清楚,不要后悔就好。
自从柔这端,连王邯的胡茬都瞧得一清二楚。
来看热闹的宫眷宗亲,也看到了她们期待的热闹。
太清公主笑道:“王驸马颇有门神风采呢。”
王邯的黧黑面孔、络腮胡子与虎背熊腰,确实十分挑战宫廷女子的审美。
从柔却觉得此人身姿峭拔,无当下裙屐少年的脂粉气,风骨殊不讨厌,遂微微笑道:“愿他日后也有尉迟氏的丰功伟业。”
在座忙道:“王郎有才品,既为天子贵婿,腾达是早晚间的事。”
王邯在帘外听到众女窃议,颇不自在,闻得公主回护他,却有些意外,暗想:她难道……居然……看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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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人退散,王昭仪留下来与从柔闲话,“公主,陛下已恩准我入道,不日亦将离宫。我所居之金仙观,离公主宅不甚远,日后可常得往来。”
从柔略诧异,“你要出宫?”
王昭仪点头,“没有了公主的宫廷,更加不值得留恋了。”
大司马后时代的宫中风云人物,大多已风流云散,王昭仪是硕果仅存的一个,而今也要告退了。要待此时,她们才能明白娥皇的宽厚与难得。
娥皇生前,曾劝从柔从王昭仪学琴。
从柔不肯,“我不喜欢她。”
“哦?”女儿的坦率每每令娥皇惊诧。
“我亦不懂孃孃为何与她亲善。”
“她琴操妙佳。”
王昭仪琴操佳妙,胡丽妃舞姿婉转,赵才人工羯鼓,许美人善讴。这些女子,或温柔,或骄狂,但有一样可取处,便能得到娥皇的优容,获宠于君上。
大司马后治下的宫廷,是一个妙舞清歌的时代。
娥皇的怜才,助长了婴齐的荒淫。以至于他不能理解,一向不嫉妒的娥皇,为何偏偏介意他与女王的私情,至死不原谅。
只听王昭仪又道:“妾另有一事嘱公主。王邯实为我堂弟。他是个极好的人,愿公主善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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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齐安排会面,本欲激从柔悔婚,不想竟平静无波地度过,气得拂袖,“此女天生穷相,不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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