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帝都一角。
深眠的世家子被梦魇惊醒,吓坏了守在一旁的母亲。
他年岁小,安平生活未见过刀光血影,皇帝在群臣的宴席上杀伐,鲜红血迹染了一双双纯真眼睛。
他该被惊吓,故而也该模模糊糊地发起烧来,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总是宝贝,控制不住地哭着。穿着朝服的父亲只过来看了一眼,见他呓语得并不严重,给立在一旁的大夫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顾拙确实是受到了惊吓,被子下面的衣服被汗浸湿,他梦里有着冰冷刀锋和恐慌声音,但大多数人的面庞总不清晰。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漠地观览所有众生,怀里抱着另一具抖动着的温热身体。
这属于连他也忽略过的一位王权,苍白瘦弱,流泪呜咽,洇着血的唇是逼眼的艳红。
他的耳垂是粉白色,薄又透明,上面挂了一串美丽的长珍珠。
少年王爷伸着即将受戮的欣长脖颈,哭泣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去碰他的白玉腰带。
世家子在虚幻的吻和刀光中醒来。
他睁眼便看到了拿着手帕擦眼泪的母亲,身体依旧还在惊悸,入睡前喝的药开启发挥作用,他想着梦中人的名讳,理智地、冷静地用发热的身体喃喃自语。
今夜还有许多人无法入睡。
可要说的也只有那么特殊几个。
端王在宴席的末尾向散了几只珠钗的母亲告别,在回府的路上碰上了安王的马车,一个短暂错身后战兢的小王爷换了车厢,跟随的耳目沉默,包庇了这场不动声色的转移。
马车的隔音良好,玉冠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安王端正跪坐,哆嗦地用手解兄长的外袍。
他墨黑的头发是披着的,划过冷白的脸、划过殷红的嘴唇,有小小的一缕挣扎着挨着和衣领相贴的皮肤,黑与白相映衬,生生从喉结处勾出一点暧昧的春意来。
端王微微将下巴抬起,半阖着的双眼睥睨,任由那双纤直的手在他的胸口动作,直到解开后,他才施舍地抬起两根手指,将他便宜弟弟的脸钳住。
他养了很久的漂亮宠物在大多数时候对他总是顺从,即使有反骨也倒戈得迅速,现在大约是察觉到了他的一点怒气,体贴柔软得简直不像话。
但还是怯,骨子里透出惊慌的讨好来,眼睛还是湿润的,桃粉覆盖着眼周,眼尾上翘,看人的时候媚得浑然天成。
于是端王的心里也满足着,将人重新放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温柔地拍着对方的脊骨,放纵对方笨拙地去啄自己的唇,极偶尔的时候他会回应对方濡湿的舌尖,是奖励也算是惩罚。
最后他抱着对方进了府邸,听他软糯糯地叫着兄长。端王已经快十八岁,有着皇家天生的扭曲,他看着怀中的温顺绵羊,又凶狠又放肆地笑出声来。
“囡囡。”他说,“你总会给我想要的。”
“这很好,这让我总是特别喜欢你。”
他将他放下,撩起一点点头发。
“卧房的烛火,你来吹熄吧。”
再那之后的几个月顾拙再也没见过安王。
他在之后已经知道了他的大部分信息,确认了对方真的毫无背景和能力。许常稚和端王的交往并不算重大秘辛,但接触的程度隐晦,查到亲疏近离和他所见的相差太大,顾拙无数次回忆他们在宴席上的一起浸着巍峨皇宫里的炉香,属于茂城的那部分在久长的等待中被皇城的浊气同化,可顾拙还是无法松手,他抚摸着,仿佛在触碰许常稚颤抖的红唇。
再然后去往安王封地的人传来消息,上面写了许常怀马不停蹄的夜奔,随后被皇帝放出的笼雀再次被自己的手足圈养,端王府邸固如铁桶,容不得一扇蝇翅。
顾拙善于忍耐,但对上许常稚却多出焦灼,天子予他厚望,长时间的夜不能寐使得他杀伐气重,内阁的老师呵斥他别把自己作践为一柄伤人弯刀,他不语地躬身受教,却又在下一刻眼也不眨地做了出鞘利刃。
那是在大半年后,端王艳事从南传至北以前,他的一位同僚因信任和炫耀向他人私语一些皇室秘辛,其中恰有沧州。顾拙旁听,从他的言之凿凿中抽丝剥茧抓住命脉,他首次展锋,冷峻且不顾情谊,毫不留情地设计暴露别人多年的耳目。常年以狠厉示人的皇储发怒,世家受创,那位年轻人丢了仕途,家族作保才勉强偷生。顾拙站在他人匍匐着的脊梁之上,将端王府割出了一块小小的、可供人喘息的裂缝。
他在纸张上目睹了许常稚这两年来生活的所有。
许常怀是皇帝喜欢的多个儿子之一,他到沧州后欲讨好他的人不计其数,有的人为能顺利归到他麾下,本着男人的劣根性向他进献美人,但很快他们就感受到了端王在色欲上的铜墙铁壁,男子、女子,那些年轻的躯体去时温热,在杯盏间暗送秋波后便成了一具只余死气的尸体。
端王的杀伐果断,他对动这种歪心思的人无任何仁慈心肠,只在处置时戒告想要效仿的后来者:“别拿人间凡品污我门槛,王府里已有世间最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