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这话时尚小,一心都在贪玩上,从不觉二兄有什么好看的,直到懂得欣赏的年纪,见到的是宋戎,撞到她心里的也是他。如今二人并列于阳光下,当真说不清谁更好看些,无论身材气度骨相五官皆是出类拔萃,人中佼佼者。宋戎与其他几位见礼,最后才轮到席姜。在三位哥哥眼中,她确实是变了,她没有象往常那样看到宋戎就奔过去,笑得只见牙不见眼,而是真如头次见面的陌生人,轻轻点头以示回礼,难得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很是平淡无波。宋戎倒没什么反应,眼风从她脸上一扫而过,与往常待她无异。他正欲开口,听席姜道:“这就是你说的另外要买马的客人?”她是问向托力的,托力点头:“对。”席姜又说:“有人抢说明东西好,不过,我与我兄都签了字,一人对应一匹马,若我们不行,马主方可自便。”事实如此,托力只得认,他冲宋戎拱手:“事情正如这位姑娘所说,还请买客稍待,咱们贩马向来是这个规矩,勇者优先。”宋戎笑笑:“那是自然,岂有强买强卖的道理。”席亚席觉席铭心里都在想,席姜是真的要争马,还是如往常一般操作,什么好东西都要亲自捧着送到宋戎手上?而宋戎心中没有疑问,他认定席姜是小女孩心性,一定要在他面前拔彩出头,在他这里讨一个好。席铭有些不大乐意,本来只需他一人上场即可拿下全部马匹,但因宋戎这个竞争者的出现,马贩活了心思,想卖与两家,卖上高价。价高他不怕,毕竟宝马难求,但他不想席姜上场。边塞宝驹性烈,还是有一定危险的。席铭欲与托力争辩,被席姜拦了下来,她用只有四哥听得到的声量道:“要赢咱们就赢得漂亮,你不想看姓宋的吃瘪。”席铭心中一动,面上一热,点了点头。席姜下马一回头,就看到席觉与宋戎同时出现在她眼中。她忽然发现,现在的宋戎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看他就与看一只路边野狗没什么区别,是个不被尊重的敌人。反而是重新见到的二兄,给了她全新的感觉。
二兄还是那个二兄,并没有变,只是比上一世对她多了一次探望,其它时间他们相处无异。但席姜就是忽略不了他,总是不自觉地就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二兄身上,哪怕对她来说宋戎才应是她最该重视紧要解决的问题眼见席觉驱马到席铭身边,对他言:“你最近进步很大,二哥相信你一定行的。”席姜闻言眉心轻轻拧了一下,席铭从自己的马上下来,朝着场上走去。席姜跟在他身后,还是那样小声地嘱咐:“自信是好的,但四哥切记不要自大轻敌。”席铭随意应下。围档一拦,席姜牵着自己的马,站在栏后观看。宋戎骑在马上,眼波向下,看到的是席姜的背影。自二人相识,她从来没这么长时间不在他面前出现,一时不察目光放得久了些。直至伴随着惊呼声看到她身体向前倾了一下,宋戎才把目光收回去看场上的情况。席铭也是练家子,但骑在高种马身上,一点都显不出他的强壮。此时,他已给烈马套上了缰具,但还是绳手并用地在控制着马的脖子,且半个身子已经被甩了出去。这样来回了好几次,宋戎一眼就看出,席铭撑不住多久了,还是年轻,狠劲连一匹马都拼不过。一旁与他并列的席家二郎,已是一副随时上去助力的架势。场上形势瞬息变化,宋戎目光一凌,不好,席铭已全然失了对马的控制,不曾驯化的头马带着他朝木栏奔去,若这时他被甩下来,会有危险。再不出手,席家四郎是一定会受伤的,但这与宋戎无关,他事不关己地看着身旁的席觉策马而去,同时奔出去的还有席亚。但有人比他二人快了一步。离得更近的席姜纵身上马,跨过围栏,疾驰到头马旁,马鞭一出一卷,席铭在掉下去的千钧一发间,借力甩出自己,借势在地上一滚,没有撞到粗壮整木的围栏上。说来也巧,他与席姜在力挽拥挤看热闹的人群时,打的就是这样的配合。而助了四哥的席姜并没有停手,而是丢掉马鞭,跳到了甩下席铭刚得了自由的头马身上。从上马到救人再到换马,动作一气呵成,待所有人反应过来,她已紧紧抱住头马的脖子,身子与马身伏成一线,任这畜生前抬蹄后尥蹶,她都稳稳地。滚到一侧的席铭看傻了,全程目睹的宋戎难再淡定,待醒过神来,他与席亚竟同时出现在场内,成围合之势做保护状。席姜看不到这些,她眼里只有身下的烈马,她心里憋有一股劲,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喷发出来,好像身下征服的不是一匹马,而是命运。她死死咬住,不死不休。宋戎无法把视线从席姜身上移开,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而场外的席觉,他很平静,面上毫无表情,唯有亮光从眼中闪过。只有席铭与席亚,紧张与激动是肉眼可见的。被席姜正驯着的这匹,因刚在席铭身上废了好多的力气与精神,没过多久它就败下阵来,开始不再癫狂,慢慢地踱步并时不时地低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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