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萍心中打鼓,面上努力保持微微疑惑地回望着楚今安。片刻后,楚今安收回目光,却也没说信或者不信。“皇上,奴婢对天发誓,所言皆为真!”云萍见他不语,连忙跪在地上,举起手指大声说道。她说出来的,自然都是真话,却并不是全部的真话,因此也并不惧怕这样的誓言。楚今安淡淡“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这就是不想再听她说了。云萍咬了下唇,识趣的告退。楚今安独自在紫宸殿站着,夜深人静,原本应该是最好思考的时间。但他心绪繁乱,竟一时实在不知该想些什么。似乎气也气过,怒也怒过,甚至有恨有悔,但看到衡月,他却又实在做不得什么。……怎会这般窝囊。楚今安讨厌这样的自己,甚至 唯独一人衡月有些不敢置信:“浣衣局?皇上……命我到浣衣局当值?”“是……”来报信的小宫女倒是有些不落忍。浣衣局听起来像是个洗衣服的,但实在不是个正经好地方,只有罪人才会被遣到那里洗衣。洗的,也是最脏最臭的老太君的衣服。衡月不明所以,心中更是惊慌,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去寻楚今安问个清楚。她挣扎着下床,才站定便看清自己身上的情况。白日里瞧着更是狼狈,尤其是她完全没收拾,便被送来了侧殿,连个清洗的水都没有,甚至衣服都是胡乱套在身上的。她有些尴尬地拢进衣襟,连多看一眼那小宫女都不敢,只能徒劳的央求道:“这位姑娘……能否行个方便,让我先回去换个衣服?”那小宫女早就瞧见她的狼狈,再见她难堪的脸都红了,便也不忍心。但,“皇上有吩咐,姑姑……不能回住处了。”顿一下,小宫女低声道,“姑姑的住处已经被封了。”衡月一惊:“封了?”小宫女有些失言的窘迫,衡月没再为难她,片刻后才艰难道:“那能否劳烦你,帮我打盆水来?”“那……我去问问,姑姑且等等。”小宫女很是好心。而很快,她就给衡月带回一身新衣——不过是浣衣局宫女的衣服,最难看的浅灰色、也是宫中最低阶宫女穿的衣服。“只有凉水……”小宫女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不得不催促,“姑姑得快些了,皇上让姑姑今日一早就去上值呢。”衡月只能连忙应下。二月的天,乍暖还寒,尤其是一早的时候。
那水不知的小宫女从哪里端来的,与外面的温度一样,碰到手都会冰得人一哆嗦。衡月强忍着清理好自己,又拿起那一身布衣。这般粗糙的料子,她实在是许久未穿过了。而且小宫女带来的只有外衣,衡月纠结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原本的里衣穿好了。这套宫女衣服实在是单薄,一出殿门衡月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小宫女瞧见,到底叹了口气:“姑姑……不若将披风带上。”“多谢你,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衡月低声道。小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奴婢莞香,劳烦姑姑垂询。”“多谢你,莞香。”衡月笑了笑,便随着莞香出了大明宫。半路上,衡月几经犹豫,到底还是问道:“不知是否方便告诉我,青寻她……如何了?”“据奴婢所知,她被廖公公罚了禁足,这几日大约都不能出来了。”莞香对衡月实在友善,她问了,她能答的都答。衡月却是松了口气。只要她的事情没影响到青寻就好,被廖忠罚,总比被楚今安罚得好。却是不知这次楚今安为什么会这般生气,昨日……衡月还以为他信了自己。她实在想去问一问。不过刚刚衡月也想过了,这个时辰,楚今安应该正在上朝。她还有机会再问问他吗?还是说……从此就万劫不复,再无申辩的可能?顿住脚步,衡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莞香:“我……还想见见皇上。”“姑姑,这个怕是不成了,皇上口谕是,不许姑姑再见任何人了。”莞香小声说道。这个任何人,自然也包括楚今安自己。衡月心灰意冷,启唇想说什么,却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暧昧的痕迹还在,甚至腰腿的酸软都还那般明显。昨夜的亲密那般疯狂,一早却又这般。衡月心中茫然无比,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更不知道,楚今安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就要一直都在浣衣局了吗?“皇上。”廖忠见楚今安坐在桌案前半晌不动,便壮着胆子上前提醒,“顾大人求见呢,皇上。”“嗯,让他进来。”楚今安垂眸,手指翻开眼前的折子,愣了一下,又重新合上。廖忠小心地在一旁看着,心中叹息。皇上这批完的折子,都第三次打开又合上了……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