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实在纠结难言,到底忍不住一手撑在孩子的小床上,低下头无声地哭了起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没读过多少书,却也明白这个道理。总不能为了她的私心,让两个孩子以后过得难堪……衡月擦干眼泪,不舍得再看一眼孩子,起身走到衣箱前,将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又拿出来看了一眼。打开,合起,却是将伤心和留恋一起打包了进去。就在满月前,彻底离开吧。青寻,小梅,明镜,她谁也不想带,准备自己一个人走到哪里算哪里,能活便活,活不了……便算了。只要她的孩子还好好的。一个月的时间过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出月子前两日,在衡月的要求下,华云和小梅一起伺候她好好洗了个澡。大家都以为衡月是在为回宫做准备,但谁都没想到, 又跑?“务必将人给朕追回来!”寂静的清晨,不大的院子忽然炸开,所有人匆忙奔跑,见面第一句话都是“找到人了吗?”可是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到处都不见了衡月的身影!廖忠简直要急疯了。他甚至不敢相信,更想不通,都这个时候了,衡月又能去哪里?两个孩子,她都不要了吗?马上要回宫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她也不要了吗?廖忠想不明白,楚今安更想不明白。他看着人去楼空的屋子,再看看两个好不容易才被安抚下来的孩子,完全不明白衡月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的孩子,她都不想要吗?小梅,青寻,明镜,全都在,屋里似乎什么都没人。人却不见了。楚今安牙齿咬得死紧,一声令下:“给朕找!必须将人给朕找回来!”天上地下,衡月,朕就不信你能藏到哪里!“皇上,这般冷的天气,衡月姐姐才出月子,她……”青寻担心的眼泪汪汪。华云跪在一旁,低头为自己没能看好主子请罪。小梅则呆呆地跪坐在墙角,像是不能接受衡月竟就不带自己离开。
廖忠却连忙拉了青寻一把,示意她莫要多言了。皇上此时明显已经很担心,青寻还雪上加霜,哎。楚今安咬着牙,没有说话,再看两个孩子片刻,手一挥:“回宫。”他为她着想,担心她的身体经不住颠簸,没舍得让她提前回宫,日日策马几个时辰来这京郊小镇上奔波。她却毫不领情,说走就走,当真绝情得很!一行人轰轰烈烈从京郊回了宫,两个孩子也换上了提前做好的皇子服饰,皇长子和大公主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两日后,知柏和康宁的满月酒亦是办得格外热闹。慈宁宫中,苏太后冷着脸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荷包拿上,扶着宫女的手出了门去。“娘娘何必计较这些,明亲王的孩子眼瞅着都能叫人了,皇上才刚得了孩子,身子还不甚康健,实在是……”伺候她的宫女连声安慰着,苏太后却依旧很难挤出个笑来。楚今安不应该已经被那毒毁了根基,无法留后才对吗?怎么会,这般突然地蹦出一个孩子?果然,那个衡月,她早就看着不是个好东西,确实会坏了她所有的计划!真该如今被逼到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所有羽翼都被楚今安一一剪除的苏太后实在无法,走到半路时候忽然便定了主意。她招了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过来身边,低声道:“与前几日来寻哀家的人说,哀家同意了。”小宫女轻轻一颔首,站在原地不动,等苏太后离开后便沿着墙根悄悄转去了别处。宫里热闹非凡,连宫外都能窥得几分。当百姓知晓的皇上有了皇长子,给皇长子庆祝满月时,也都很是高兴,还有那会讨巧的商家,当即挂了大红绸来庆贺。离皇宫不远的茶楼二楼,一衣着华丽、头戴帷帽的女子坐在窗前,痴痴地看向皇宫的方向。谢琅坐在她对面,正帮她倒了一杯茶,轻轻推了过去。见她这般,他忍不住喟叹道:“既这般担心,为何又要离开?”衡月帷帽上的垂纱微微一晃,她却没答,反而问道:“你怎么没进宫?”“本来是要去的,没想到能遇到你。”谢琅担心地看着她,“你……准备去哪里?”衡月摇了摇头。她这次走,银钱很是充足,又猜测楚今安大约会在京郊附近或者更远的地方去找她,干脆一咬牙又进了京来。今日也是算着孩子们的满月,又听宫中热闹,她才忍不住地往这边来,却恰好碰到了谢琅。谢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看捂得严严实实的衡月,笑道:“还好是冬日,这般也不算扎眼。”“我……我准备明日便走了。”衡月咬着唇。“去哪里?”谢琅抬眸问道。见衡月语塞,他便笑了一下:“有个词叫灯下黑,不知你听过没有?”衡月抬头看他,虽然没听过,但这三个字的意思,实在太过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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