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倚靠的玻璃门晃荡了两下,发出恼人的吱咯声。夏斯弋知道自己的行径钟至不可能全然不知,只想着能保存好惊喜的具体内容,可任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居然从开始就败露了个底掉。他懊丧地盯着钟至手里装着蛋糕坯的盒子,喃喃道:“完了,这下真的要失败了。”钟至屈指敲了敲他的额头:“怎么就失败了?不还没开始做吗?”夏斯弋神情恹恹地掀起眼睫,不太想说话。钟至移动指尖,沿着夏斯弋的唇角向上掐,试图在他脸上堆起一抹笑容:“和我一起做蛋糕就是失败?你对我的信心是天然为负吗?”夏斯弋忽而睁圆了眼,意外道:“你要和我一起做?”一束夕阳的暖光打在他的睫毛上端,点亮了他的眸子。当年,母亲也是独自为父亲准备的生日蛋糕,虽然用心备至,故事的结局却不如人意。如果这次换成两个人一起做,他们的未来会不会因这样细小的改变而避谶?钟至的笑意承接了他眸底的光亮:“是呗,本来想坐享其成来着,可想起你最近有些焦虑,怕你犯了精益求精的老毛病,吃上蛋糕却收获了一个不太高兴的男朋友,这显然不是笔划算的买卖,所以,我们一起吧?”厨房里涌动的风卷起蛋糕的香甜气息,不安分地钻过移门的罅隙,纠缠在两人之间,带来甜腻的温馨。夏斯弋不再抗拒,推开身后的磨砂玻璃门,带钟至走近了他的惊喜。就这样,半斤八两的师父带着一个分毫不懂的徒弟做起了蛋糕。夏斯弋手把手地教着,忍不住打量起钟至的成品奶油,皱眉道:“这个奶油看着不太秒,怕是会影响最终效果。”钟至低眸看向手里起着少许浮沫的奶油,拿起一个干净的勺匙往嘴里送了一口,有模有样地品起来:“做得明明很好啊,你尝尝。”夏斯弋抬眸与他对视,话还没说出口,冰凉的吻快速在他唇上贴过。柔软的触感像是从冰箱里刚拿出的布丁,软软弹弹的,还带着甜香的口感,引诱着旁人想尝第二口。钟至若无其事地退回原位,故意挑起眉梢问夏斯弋:“是还不错吧?”夏斯弋本意是想说这份奶油调得有些稀,可能会影响造型,被钟至这么一搅,干脆忘得一干二净。他意犹未尽地抿抿唇,话题完全偏移:“我其实……还没尝出来。”言语间暗示得明显。钟至挑起的眉尾迟缓落下,会意地俯下身,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呼吸贴近,却停在了唇瓣半寸外的位置上。钟至不怀好意地勾起唇角:“尝倒是没问题,不过要是再尝下去,今天我的蛋糕还能做成吗?”极近的嗓音震颤着夏斯弋的嘴唇,带起惹人的酥麻感。
他睁开因期待而闭合的双眸,忿忿地咬住牙关,端起钟至手里的碗,连碗带奶油地往他嘴上拍:“那你还不快重调!”钟至被迫后退半步,糊了一嘴的奶油后露出一张噙着笑意的唇。时间匆匆而逝。有了钟至的参与,夏斯弋竟然超常发挥,自己做出了一个勉强合格的蛋糕坯,亲手铸就了完整的“丰功伟业”。夜幕降临,夏斯弋提前在家里悬挂的透明星星灯终于找到了存在感,明明灭灭地点染着客厅的氛围。夏斯弋关掉其他灯具,端起生日蛋糕摆在客厅的餐桌上。电子时钟的灯光随着秒数的递增跳跃,在墙面上跃起冷调的光点。此时距离钟至的生日还有近十分钟,虽说计划被打散得七零八落,但总算是赶上了这样重要的时刻。夏斯弋拿起挑出的蜡烛,小心翼翼地迎着钟至的方向插上、点燃。专注摆放的动作被更为专注的注视包裹。钟至看着他,莹亮的烛光充盈进眼底,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幽深。他轻声问道:“夏夏,要是我以后什么都没有了怎么办?”夏斯弋的笑意轻松,好似只是在回答什么稀松平常的提问:“胡说,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无论何时,你都还有我的。”钟至的眸光一震,眼底的浓色裂开一道清晰的缝隙,漏进清莹的光亮。视线里,跃动的时间归零。提前定时播放的生日歌在两人身侧响起,割开了前日与今时。夏斯弋在歌词的声声祝福里目光灼灼地望向钟至,也送出了自己的祝愿语:“生日快乐!”他伸出双手抓住钟至搭在桌面两侧的手:“20岁的寿星有什么愿望吗?”绥绥烛光映在钟至的脸上,勾勒着他精致的骨相,清晰的暗影隐匿起淡淡的忧思。眼里只是铺开一层浅浅的笑意,长睫的阴影便似翻飞的纱蝶,轻扬地舞至夏斯弋心口。钟至反手握住夏斯弋的手背,细细抚动:“我觉得对着蜡烛许愿没用,我的愿望,能向你许吗?”夏斯弋困惑:“向我许?”“嗯。”钟至认真地点头,“我的愿望只有你能实现。”夏斯弋抿唇:“好吧,那你说来听听?非要天上星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试着为你摘一摘。”鹅黄色的蜡泪随着尾音滑落,滴在蛋糕顶层用来装饰的淡蓝色花瓣上,为忧郁的色彩平添出几分柔和。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