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哥,”陆宛说话轻声细语,眼神游移,就是不往孟青阳脸上看。他说:“我很好,你不必担心我,劳烦你送我师兄去一趟武当,让师父看看他的伤势如何……顺道帮我向师父报个平安。”“宛儿,”孟青阳眯了眯眼,声音冷若寒霜:“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用什么威胁你了。”陆宛摇着头,极力否认,目光中露出哀求:“没有,孟大哥,别问了。”他知道武林盟若是来人,孟青阳肯定会在。他要求见孟青阳,原本是为了向他报个平安,免得他担心自己。可他身上好痛,心中也有些郁结,完全装不出镇定自若的模样。这房中只有他和孟青阳两个人,但他不知道周围有没有江雪澜布下的眼线。隔墙有耳,他什么都不敢说。先不提这里是千机教,到处都是江雪澜的人。单论动起手来,孟青阳不是江雪澜的对手,晏清河也不是。陆宛眼神涣散,几近绝望。兔子不知忧愁,很快从被人拎耳朵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在屋中空地上蹦蹦跳跳。它快速抽动着小鼻子,一路蹦到门口,这时房门突然开了,一双黑缎枣红底的靴子迈进门,险些踩到趴在门口的兔子。随后有一只大手抓住兔子的耳朵将它提起来,来人笑着说:“这小畜生竟长这么大了,孟兄把它喂养得很好。”孟青阳强压着气焰,冷冰冰地望着他。来人自然是江雪澜。他虽然答应了陆宛让他与孟青阳单独说几句话,但他着实不想让这两人待在一处太久。毕竟当时陆宛对孟青阳的钦慕他全看在眼里,就算到了这个时候,陆宛还是一口一个孟大哥。他的年纪明明比孟青阳虚长几岁,陆宛却从来不这么叫他,这就罢了,现在连正眼看他都不肯。江雪澜一进门,陆宛就别过脸,眉眼低垂,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他刚刚肯定不是这么对孟青阳的,说不定还着孟青阳笑了……江雪澜手里提着兔子,面上阴晴不定。一时间屋内三人心思各异,尤其是孟青阳,一双长眉紧蹙,嘴唇紧抿,极力压抑着怒火。江雪澜脸上的神情也令人捉摸不透。气氛陷入僵直之中,谁也不肯第一个开口暴露自己的心思。就在这时,被江雪澜提在手里的兔子可能是不舒服了,剧烈地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唧唧唧”的叫声。兔子的叫声十分尖锐刺耳,在江雪澜的手中张牙舞爪。江雪澜皱了皱眉,原本想摔死这不长眼色的小畜生。但是陆宛在旁边看着,满脸紧张,他不得不把它放开。兔子的耳朵充血,皱得更厉害了,惨兮兮地往陆宛脚边蹦。陆宛低下身,动作轻柔地抱起兔子,细长手指小心地拨弄它皱巴巴的耳朵。就在不久前兔子还对他避之不及,现在却躲在他怀里,脑袋埋进爪子,两只充血的耳朵惨兮兮地耷拉着。“不听话……”江雪澜盯着那只兔子,哼笑一声,也不知道说是给兔子听还是说给别的什么人听:“当心本座炖了它。”陆宛拨弄兔耳朵的手指一顿,低头不语。赵午挨了一顿鞭子,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勉强可以下地。凫徯这几日不能与主人亲热,正暴躁不堪,一见赵午出门便往他头上扑,用翅膀在赵午头上不住拍打。这白头鹰的性子便是如此暴烈,凫徯又是赵午最喜欢的一只猛禽,赵午舍不得罚它,便任由它在头顶扑腾。扑腾够了,凫徯展翅长鸣,在高空盘旋几圈,十分威武霸气。陆宛的兔子听到这尖锐鸣叫声,四只小毛蹄子打绊,则不慌路地往离它最近的江雪澜衣袍底下钻。凫徯是何等眼力,它盘旋于高空时,大半个教庭都落在眼中,那只小毛团子自然也逃不过它的眼。赵午让人取来生肉,正准备与凫徯亲近一番,只见头顶快变成小点的凫徯突然收了翅膀,速度极快地向下俯冲。半个时辰以后,被麻绳扎得严严实实的凫徯被人送回赵午的住处。送它回来的属下说,它不知怎么惹恼了陆公子,教主差点儿就要下令把凫徯的毛拔了。凫徯被绳子捆着,在那人手中发出戾鸣。那人手背上有几道新鲜的抓伤,想必与凫徯脱不了干系。赵午简直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它怎么会惹了陆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名属下将凫徯放到桌上,恭敬道:“回护法,属下也不太清楚,听其他人说,好像是陆公子养的小兔子身上被凫徯抓秃了一块皮毛。”赵午:“……”下雨了。天气越来越冷,门外的院子里落了厚厚一层叶子,雨水敲打着院中的石桌与台阶,溅起细小的水花。陆宛坐在桌前小心地给小兔子的伤口撒药。这只兔子的胆子很小,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吓得抖成一团,如今被凫徯抓成这样,差点就四爪一蹬吓死过去。陆宛给它上完药,摸摸它凌乱的毛发,叹息一声,心中升起一些难以言喻的哀愁。他和这兔子何其相似,不过都是玩宠罢了。兔子还在发抖,陆宛沉默地抱它在怀里,手指捋着它的耳朵安抚它受到的惊吓。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陆宛公子在吗?”陆宛揣着兔子起身,往外看了一眼。门外的伞轻轻一晃,一个比江离大不了多少的小童举着伞,微微仰着头站在门口张望。这小童打扮十分潦草,衣着有些不修边幅就罢了,头发也乱糟糟的,一双眼睛倒是又大又亮,极为有神。“你……”这小童是刚与谁打了一架吗,怎么这副模样。陆宛皱了皱眉,隔着雨幕与他对望,“你是谁,要进来吃点心吗?”半晌之后,那小童坐在陆宛房中,对着桌上的点心狼吞虎咽。他的吃相颇豪迈,往往上一块点心还没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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