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将将落下,白子便紧随其后。宛如猫逗老鼠,步步紧逼,却总是给黑子留下几分余地。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陆宛的心思全都扑在眼前的棋局上,竟是忘记自己先前为了稳住晏清河,答应过晚些时候要去找他。再说另一边,晏清河带着目的前来少林,到了少林,少不得出门查探一番。更何况陆宛在他面前遮遮掩掩,本就惹得他心中有些不悦,自然对少林更加怀疑。他循着记忆,往陆宛刚才离开的方向找去,还不等走到他们遇袭的地方,就听到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刻意压低的讨论声。这几个声音里,还有一个是他特别熟悉的声音。晏清河停下脚步,面上勾起一抹冷笑,回头。小路的拐角处,原本与几个小沙弥有说有笑的小义忽然停住脚步,脸上的表情从呆滞到慌乱,最后变成了惊恐。“大师兄!”小义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你怎么来了!”晏清河打量小义几眼,在少林不用干那么多活,小义瞧着倒是比他离开蝶谷前胖了许多,下巴都圆润了。他冷哼一声,故作严肃:“我还没问你,你不在谷中待着,为何会出现在少林?”要知道,蝶谷的弟子们,私底下都叫晏清河“活阎王”,小义连自己的师父都不怎么怕,最怕的就是这位脾气不好的大师兄。晏清河问话,他不敢有任何隐瞒,当即就支开了那几个小沙弥,老老实实地把前段时间发生的时候全都告诉了晏清河。包括他和陆宛为什么会出现在少林。说完以后,他还期期艾艾地问:“大,大师兄,江公子的眼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是来接我们回去的吗?”“……”好半晌没有等来晏清河的回答,小义纳闷地抬起头——晏清河的脾气虽然不太好,但也只是脾气不好,绝对不会不理人的,他的师兄弟们偶尔会问出些蠢问题,晏清河再怎么不耐烦,也还是会替他们解疑。小义抬眼,便见晏清河面色铁青,一张脸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他的眼眸中含着火,一字一句地问小义:“他们现在在哪儿?带我过去。”大师兄的脸色太可怕,小义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摇头拒绝,又怕晏清河一掌劈在他身上。他咽了口唾沫,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晏清河的手掌,只见那手背青筋毕露,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迟疑了片刻,他还是选择给晏清河带路。不管怎么说,晏清河都是自家的大师兄,他要小义给他带路,小义没有拒绝的道理。陆宛收拾好棋盘上的残局,将最后几枚黑子放入棋笥中,轻声道:“你让了我那么多次,我还是输了。”江雪澜绕到陆宛身后,一只手揣着已经冷透的汤婆子,另一只手去摸他的头发,将微凉的发丝缠绕在指尖。将绕在指尖的发丝凑到鼻间轻嗅,江雪澜道:“明日我继续教你。”他身量高大,即使衣着厚重,身上披着大氅,也丝毫不显臃肿,反而因为披在身上的黑色大氅,多了几分贵气。陆宛偏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动,刚要回话,又见江雪澜挑了挑眉,看向院门口的方向。他顺着江雪澜的视线望过去,脸上的浅笑还未收起,在来人看来,这一幕自然十分刺眼。晏清河双目泛红,被院中的场景震惊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陆宛也倏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在他身后,江雪澜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先是安抚地冲他笑笑,随后才看向晏清河,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晏兄,好久不见。”陆宛张了张嘴,明显有些慌乱,伸手抓住了江雪澜身上的大氅。他挡在江雪澜身前,语气急切:“师兄,你怎么来了。”陆宛这番在情急之下下意识的举动,落到晏清河眼中,便像是故意与他作对,迫不及待地护着江雪澜了。晏清河眸中怒气更盛,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唤道:“宛儿,还不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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