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梦境,本就是一个奇异又难懂的东西。
也许是飞阁流丹,山月并行的囫囵梦幻,也或许是那桂殿兰宫、岛屿萦回的雕甍浪漫,抑或是它所谓的奇幻之处其实更在于
你永远不知,它昭示的是往日还是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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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光空明,竹柏交驳,打碎了泠泠倾泻的月光。
雩岑曾以为万般愁绪的积压是沉没睡意的小舟,一骑春水而去,难以入眠,可迷蒙的睡意随着檐下滴落的雨滴一齐,一盏浸入那浓稠的梦里。
大概她已经疲累得难以去探问他人的生死了。
简单的收拾之后,雩岑蜷缩着窝在那冷冰冰的床上,甚至没法去探想那本该在耳房的新月去了何处,那黑暗中本应无时不刻守护着这个院子的暗卫又去了哪里零随本就是这般不打无准备之仗的性格,她却曾还是希冀过,两人那般的声响,或许能因此得到救赎。
可是没有。
也许是变相的逃避,她几乎沾枕即睡,或许今夜雷雨之间的一场霹雳,其实是明日天明时才后知后觉的噩梦错觉。
一如婴儿般蜷缩的睡姿,又像是紧紧守护着另一个腹中永远不可能存在的生灵,雩岑阖眼,眼皮便垂重如千斤似地好像再也睁不开了。
轻抚的风婉转而过,纤柔的几丝长发半搭在床沿,睡意迷蒙之中,却好似有琴声入耳,一股惬意的书香包裹而来。
或许是梦中的痴癔,雩岑在蓦然之间,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抱起,散乱的青丝浅枕在那雨打竹声的膝头,一股清浅的温热轻触上在梦中确乎依旧紧凑的眉头,抚平了波澜的褶皱
一股惬实的凉意却在此之时浸入梦间,霎那模糊了梦境与现实的分界。
睡吧
她仿佛听见旷古青鹤的云啸长鸣,又似乎只是穿林打叶的潇潇暮雨。
我的荼儿
那声音囿于一片黑暗之中,却在下一刻猛然袭来的光亮刺疼了她的双眼
夏意葳蕤,落下的阳光灼热而纯粹,将面前的苍海桑林,都融化成一片纯粹的绿。
雩岑眯着眼下意识伸手去挡,身边光华的人影绰绰,沿擦着她的肩膀,虚化成一片片单薄的墨色,快速来往穿梭。
她试图抓住些什么,却只是径直错过。
直至
一道不同于那黑白光景的天青薄色,终在她的面前静止、伫立。
神魂俱碎,魔毒根生
梦中的声音空灵而虚幻,仿佛只是那混乱之中幻听的背景音色,却又显得那样真实。
虽说我已然用特殊的术法强行将那破碎的神魂勉强固定在体内,可那魔毒自天而生,数十万年的斗争之中,就算那一代代魔界之王都不曾幸免于难,再加上这阵法的激发
他已时日无多
那视角很晃,仿佛是天塌地陷的崩乱,在那搅动成一片混沌的黑白梦景中,她瞧见她将那天青色的束缚甩开,既是径直逆着那铺天盖地凌空而下的虚无光流,朝着那月色,朝着那刺目的天高处径直而去。
她一定是在做梦。
可为何这梦境又如此真实?
雩岑又一次醒来或许也莫非称得上醒来,细碎的银色光点迎风飘屑,方才的那些,确乎不过是她倚靠在这巨树下,所做的一场春秋幻梦。
她是谁,从何而来,又如何而去?
飘飘乎其然,仿佛这些最为本真的问题,在这场芳华的浅梦中,不过是浮生大梦的一片缩影,不足为虑,也不应为奇。
雩岑站起身来,却发现这空气中流溢的光点,居然是头顶巨树,点点落下的花粉。
通体如玉,枝叶俱银,芝兰玉树的梦幻,存在于多少诗者笔者的梦澧之中,却在那通体浅浅散着玉白光华的柔和光影之中,一切却美得真实而夺目。
所以这是你的决定?
清风袭来,水波浅晕,雩岑仰头间几乎看不尽那银华的树冠所及之天高,近乎入了迷之间,却只见那树冠竟是无风自动地轻摇而起,簌簌间,仿若身处萤萤深处的梦幻。
那树确乎恍然无声,她却听见了耳侧响起了一道醇然之声。
如若能救他我愿以此为祭。
然明明她什么都未有说,雩岑却好似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独立于灵魂之外,听着自己出言与那巨树进行着对话。
就为了神荼一个名字?
你代表这众生,而众生也代表着你那巨树似是有些不解,你可以代表任何一个名字,也可以取代任何一个称之为的神。
当年之事
这是我所愿。片刻的沉寂之后,她听见自己将那巨树的话打断,我会征求每一个子民的意见。
可这并不代表,你该为此付出些什么。
那巨树颇为人性化地再次摇了摇枝干,你随时可以,从尘梦里醒来
感情是多余的,奉献也是多余的。
那你相隔八千年春秋的花开,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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