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还给吐血昏倒的婶婶叫过救护车,一听徐书泽各种信息都对得上,还主动拿出身份证来,便信以为真:“他们就在人民医院呀,好久没回来了,也不知道现在身体怎么样。”
打听到地址的徐书泽二话不说就冲上车,还不忘扭头给大爷敬了个礼,大爷眯着笑眼招手道:“只要诚心,道歉永远都不晚。”
徐书泽捏紧了方向盘,心头那股浮躁竟然在此刻平静了下来,双眼中波动不止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落日斜过窗檐的一缕余晖落在花瓣上,苍白的指尖轻轻拂过瓣尖,憔悴的面容却还是笑意不减:“这束花真漂亮,知行,是谁送的?”
徐知行整理着堆积成山的果篮鲜花营养品,头也不抬随口回答了一句: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妈你的同事吧,我也没注意。”
“妈妈最喜欢向日葵了,诶,有小卡片。”
听到母亲这么说他也往床头柜上的花束望去,即便没有署名徐知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谁的字迹,扔下手中的礼盒大步跨到病床边一把拿过花束。
“诶,你拿走干嘛?”
“奥,我把花放进花瓶里吧。”
察觉到他的神色紧张得太不自然,母亲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还没等开口门外就出现了不速之客。
徐书泽甚至不敢踏进一步,站在门边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嘴巴张了张又抿紧,喉头干涩得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母子俩的眼神就同十年前暴雨那夜一样,诧异且冷漠。
“我不是说了让你别来!”
徐知行快步上前用身子挡在他面前,还没等他侧身看一眼婶婶的脸色,就听到一声冷哼。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
徐书泽热脸贴冷屁股,早就料到会被嫌弃,挪了两步想靠近婶婶说话,不到三米的路却被徐知行挡死了,眼前人的沉默与拒绝就好如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自食其果。
徐书泽垂下眼就站在门口喊了病床上的女人一句,“婶婶,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硕大的房间却只有他的回声,捏紧了手心继续道:“婶婶,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顶撞您也不该——”
“书泽?你怎么来了?”
身后沉稳的中年男声总算打破了这僵持不下的气氛,徐书泽连忙转身站在徐知行身边,“伯伯,我……我来看看婶婶。”
徐知行父亲也看着衰老了许多,妻子病重让他也很不好受,却还是宽慰似的拍了拍徐书泽的肩头,“你坐吧,知行,倒杯水。”
徐知行迟疑了一秒转身走向了饮水机,徐书泽此时也不敢与婶婶对视,只好乖巧地跟在伯伯身后坐了下来。
“你爸爸他最近怎么样?”
玻璃水杯碰上茶几的清脆声响似乎惹恼了婶婶,没等徐书泽回答就听到她大吼道:“徐至诚你在干嘛!还不把这杂种赶出去!”
只见伯伯皱起了眉头,朝着病床的方向指责到:“玉玲,作为长辈说话要有分寸,书泽是我们侄儿,走,我们出去聊。”
徐书泽跟着起身,瞥了眼病床上的婶婶一脸怒气坐起了身子,徐知行正握着她的手安抚。
“妈,你先躺好,点滴还没打完。”
离开病房的徐书泽这才松了口气,两人在走廊里的连椅坐下,徐书泽告诉对方父亲的状态比起之前好多了。
“哎,当年的事故如果我能早点赶到,你父亲也不至于……”
头一次听到伯伯在他面前自责,徐书泽连忙摇头劝道:“不不,伯伯你别自责,当时情况紧急谁都预料不到,其实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多亏了一位好心的陌生人献血,我爸才保住了命。”
“陌生人?”,伯伯疑惑发问:“你……不知道是谁献的血?”
徐书泽只记得当时父亲的手术中出现大出血,可惜他的血型不匹配,命悬一线之际护士突然说有血源了,手术顺利结束后等他再去询问,却被告知献血者要求匿名,那时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父亲的生命安危,就不再追问这位好心人的信息。
可今天听伯伯说这话肯定是认识献血人,徐书泽一问对方却不肯透露。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伯伯缓慢起了身,眼中满是温柔看着他开了口:
“书泽,我先进去了,我家老婆子又在闹脾气了,你婶婶刚确诊情绪不太好别在意,你和知行之间,也不是我们这一代能管得了,你们要是决定要一起走下去,那就好好走,这条路不容易。”
徐书泽望着那与徐知行相似的深邃双瞳,心底那片凄凉荒芜的草地在此刻重现生机,对面轻掩的门缝中一道清瘦的背影让他更笃定了答案,一阵电光闪过般的触动拉扯着快速的心跳,呼之欲出的答案让他眼眶湿润,几乎喘不过气来。
徐知行……
是徐知行。
是徐知行献的血!
我怎么从来就没想过是徐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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