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和他一起研究了死而复生和重大打击之后的人格转变等各种传言和案例,黄梓瑕在旁边听了许久,也没再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她便也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只坐在椅上,表面安安静静,心里思索着这个案子的各条线索纠葛关联。眼看时间不早,可同在诗社之中的禹宣还没有来。周子秦见众人都没什么可说的了,几个人尴尬地坐在那里。他便说:“多谢诸位今天来到此处,帮衙门答疑解惑。请各位留在这里用膳吧。”“哦,不行不行,家中还有要事,不敢叨扰公门。”陈伦云第一个辞别。废话么,被捕快头请吃饭,说起来好听么?其他人也纷纷告辞,于是他们也不强留,送到门口。等到一群人都走了,黄梓瑕回身要跟着周子秦进入大门之时,忽然听到身后轻微的声音。她转头一看,竟然是禹宣。他一个人站在背阴之处,任由热风吹拂他的衣襟下摆,只静静地望着她。黄梓瑕犹豫了一下,见前面周子秦转头看她,她便对着他说道:“你先去准备东西,我马上过来。”周子秦“哦”了一声,探头看了看,却没看见站在门外的禹宣,只好一脸不甘心地郁闷走开了。黄梓瑕走下台阶,与他走到院墙之下,听到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疲倦的喑涩,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阿瑕……”恍如隔世。在成都府之中,在郡守府之内,他曾多少次这样轻唤她:“阿瑕。”
他曾埋怨说,阿瑕,你又光顾着查案,忘记吃饭了吧?然后笑吟吟从身后拿出尚且温热的食物来。他曾欢欣说,阿瑕,昨晚帮你查阅了涉案的所有账本,终于找出前年四月有一笔不对劲的账目了。他曾忧虑说,阿瑕,我很担心死者留下的幼子,我们再去善堂悄悄探望一下他,给他送点好吃的?往日种种,铺天盖地涌上她的脑海。那些她曾觉得琐碎麻烦的殷殷叮嘱,那些她曾觉得没有意义的细微末节,如今重新面对着他,回想起来,都让她伤感。他低声问她:“昨日齐腾的死,你是否有线索了?”这么熟悉的话语,就像之前所有案件,他不经意地问起的那一句。黄梓瑕垂下眼,有意不看他的神情:“这个还不知道。表面上看起来,他应该是个没有理由会死的人——他待人和蔼,又是节度府判官,与所有人关系似乎都不错——”禹宣神情恍惚地皱着眉头,随口应和她的话:“是啊……谁会杀他呢?”“是,表面上来看,大家都与他十分交好,但事实上谁知道——或许,很多人都有杀他的理由,只是还未浮出水面。”黄梓瑕说着,抬眼看着他,缓缓地,声音极低极低地说,“比如说,不满意他的婚事,或许有人不愿意周家姑娘嫁给他;又或者,他在仕途上阻了谁的路,成了别人向上爬的障碍。再或者……也许他曾经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比如说,在某些时候,曾经当众让别人难堪。”禹宣的脸色顿时转为苍白,他愕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她,许久,才惨然一笑,问:“你看到了?”“是……我当时,刚好就在旁边。”黄梓瑕低声说道。禹宣望着她,许久,又问:“所以,你怀疑我是凶手?”“如今真相还未大白,你有可能是凶手,周子秦,张行英,甚至,我也有可能……所有的事情都还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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