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蕴提着的心,因她这一声而顿时落了下来。他靠在廊下的柱子上,望着眼前的腊梅,唇角浮出一丝笑意。不过片刻,黄梓瑕开了门,走到他的身旁。他回头看她,见她一身银红色的衫子,袖口与领口可以看出里面的绯色中衣,深浅色相配,颇为好看。他不由得注目多看了两眼,轻声微笑道:“我还记得,我地抱住拥自己入怀的这个人。她闭上眼睛,任由他紧抱住自己。王蕴的手抚上她的头发,让她将脸靠在自己的胸前。他面朝着庭前,隔着腊梅花看着前方的院落,依然是安安静静,毫无变化。
他的手握紧了她垂下的发丝,在柔软微温的发间,一点冰凉碰在他的指间。是一枝银质的简单发簪,簪头是碧玉雕成的卷草纹,看起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枝簪子而已。他便没有理会,只俯头将面容埋在她馨香的发间。他的手慢慢滑下去,收拢双臂,紧紧将她贴在自己怀中。王蕴离开的时候,转头看院中,却只见她站在廊下目送他,腊梅花影幻化成一片迷离的金色,映在她的面容身上。她深陷在灿烂颜色之中,却只浮出一丝苍白的笑意,勉强送他。他默然对她点了一下头,转身沿着走廊一路行去。廊上的鱼依旧无知无觉,在墙上镶嵌的琉璃片之后缓缓游曳。日光从后面照进来,在它们的身上流转,金色红色白色的鳞片闪耀着诡异又美丽的光线,在这条走廊中晃动。他想着她隐藏在花影后的苍白笑容,茫然地走过点点光芒。就在走出门之时,哑仆拉了拉他的衣袖,口中呀呀地叫了两声。王蕴看了他一眼,见他以手比划着:“刚刚有人来找她。”王蕴的目光转向里面,慢慢地动着嘴唇,无声问:“什么人?”“不认识的一位贵人,他走到小院门口,便返回了。我见他没有进内,便也没有惊动公子和黄姑娘。”王蕴的面容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淡淡笑意,目光却是冰冷的。那哑仆想了想,又示意他先别走,从屋内拿出一幅装裱好的卷轴,递到他面前。王蕴慢慢打开,看了一眼。卷轴是幅画,画上有三团类似于涂鸦的墨团,形状怪异,看不出什么具体模样。哑仆比划着:“是刚刚来的那位公子留下的。”他点了一下头,慢慢地将画卷好,递还给哑仆,无声地微动嘴唇:“过一个时辰再给黄姑娘。告诉她,是个奴仆送来的。”哑仆连连点头,将这幅画收好。“再有人来,便告诉他们,黄姑娘忙于婚事,不喜见客。”王蕴什么也不再说,拍拍哑仆的肩,便转身离开了。春天将到,虽依然是春寒料峭,但地气已经温暖起来。仿佛一夜之间,小庭的春草便冒出了一层,绿色铺满了庭前。而昨日开得正好的腊梅花,却在阳光之下略显衰败,那种明透的金色花瓣,一夜之间似乎变得暗沉起来。腊梅那种微带檀香的气息,也在这样的天气之中显得绵软稀薄。黄梓瑕将小几移到庭前,在花荫之下挥笔在纸上勾勾点点。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温暖洋溢,偶尔有一两朵腊梅花掉落在她的身上,她也没有理会,只提着笔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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