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在家里,不,在离开那些地方回到皇宫后,你们总是会聊这些事情,可我没记住这些,我只记住了你们并不是外面说的那样恩爱,哪怕我早就清楚这事。
“雄父…雄父后面还是从那个家族里找了一个联络的棋子,哪怕让亲王早就提醒过他,拉蒙德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他在一起的,但他们还是生出了那个叫玛奇的杂种!他们还故意把他和我安排在一个前线,生怕其他虫子看不出玛奇和皇室可能有关联…但好在,我从前线活着回来了。雌父。我还把一切都解决了。
“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一个能让我们成功度过这一段时期的办法。只要一切照常发展,一切…都将自然而然的,走向我所预想的那样。
“所有问题,在那之后都会迎刃而解了……”
奥拓亲王的上身几乎俯在床上,他那双走路时能带起一阵风的长腿也委屈的跪在床边,用于指挥作战和批阅公文的手紧紧揪着床沿边的被单。同他在十三岁,接到雌父可能就此长眠的消息时的姿态重叠。
在他的脸下,是他曾为元帅的雌父的手。
幼年时,这双大如蒲扇的手卡在他腋下,能轻易的将他举起。哪怕他穿着沉重的,从皇宫珍宝室里寻来的属于贵族的浮雕铠甲。他的雌父也不会像皇室的其他成员那样批评他,骂他为何会喜欢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
雷蒙德元帅只会自豪的夸赞他,“不愧是我的孩子。”
但那双在看向他时,会因自豪而发亮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这些与雌父互动的曾经,是奥拓记忆中最为珍贵的一些片段,也是支撑他在尚需庇护的时候能在前线撑下来的支柱。
可一旦他沉睡多年的雌父真正死去,这些本就岌岌可危的支柱,也会就此崩塌了,倒下时尽数化为一声苦闷的笑。
一声对于奇迹终究没有发生的无奈妥协。
……
雄子早夭、雌君病逝、雄主被毒杀。再联系上任皇帝安托万的无故暴毙,和其雌君弗朗瓦索那载入史料的被人类全歼指挥系统的“光辉过去”。
对于阿尔布雷希特皇室,许多虫族都开始揣测是否有什么足以跨越百年的诅咒,纠缠着这一家子“光鲜亮丽”的可怜虫。
但身居其中的奥拓-阿尔布雷希特是知道这世上不存在所谓的诅咒的。他们一家遭遇到的也不是“诅咒”就能带来的,而是陷阱。一些完全避不开的陷阱。被虚假的幸福伪装,掩盖了真正矛盾的陷阱。从他的雌父接到那封皇室的邀请函时,就开始布置的,无法逃脱的陷阱。
只是他无法判断这些陷阱究竟是机会偶然的,还是命中注定的。
而奥拓对于这些陷阱的存在,是早就有所察觉的,甚至在他还未能记事时就有间接的体会。
不被外面窥视的皇宫分为若干分明的区域,奥拓亲王的雄父贝拉皇帝,则睡在最中央的那一间。若干年前,军部与军雌们还未到现今这般强势时,身负王虫血统的雄虫皇帝会在自己的内室中,将贵族的雄虫大臣们召集,就在那小小的一屋间商定整个虫族的未来走向。
在奥拓尚且懵懂,雌父与雄父的矛盾也没开始显露之时,新婚不久感情正浓的元帅与皇帝还睡在一张床上。靠在元帅怀中的皇帝会将尚需吃奶果的奥拓抱着,轻声说起皇室的过去。每聊到那些威名显赫的雄虫皇帝们,年轻的贝拉皇帝脸上也会露出一副饱经风霜的成熟,仿佛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在垂下的帘帐被侍从们拉起时,也会幻视一位又一位能与他商量国是的大臣们,就恭敬的站在他的床前。
但这样的幻想多容易戳破,只需他倚靠的雷蒙德元帅将阿尔布雷希特皇室掌权不到两百年的事实说出,而上一位能在虫族中留下名字的皇帝已是千百年前的事了,稍一对比历史,就能知道贝拉皇帝的自豪有多莫名其妙。
只是那时奥拓尚小,所以不能分辨雄父贝拉皇帝话中的谬误之处,他稚嫩的一颗心也会因听了那些有作为的皇帝的事迹,而骄傲于自己皇族的身份。
可元帅这样的拆台也会让年轻的皇帝发怒,他握紧的手会将还是幼崽的奥拓给抓疼。奥拓的哭声会将因为婚姻而联系在一起的雌虫雄虫拉回现实,让那些该早就讨论的东西,又隐藏在他们使用感情欺骗为手段建立起来的不稳定的家庭,所带来的责任下。
一直到它无法再隐藏的那天。
但是九十四年前,这对新婚的雌雄还具有那样天真的热情。
贝拉皇帝使用感情欺骗的手段立起来的形象那么完美,以至于奉行现实主义原则的雷蒙德元帅都忍不住趟进名为“爱情”的浑水里。而雷蒙德元帅又表现得那样的顺从,让贝拉皇帝以为即使自己撤去伪装,这位已经陷入爱情中的雌虫也会一如既往的爱他。他们都认为自己和对方的结合是一种宿命般的注定,也是一种现实所预料不到的“意外之喜”。
却是忘记了,雄虫皇帝与雌虫元帅的婚姻是让虫族以帝国形式存在至今的基石——雄虫权力与雌虫权力的合并,能最大限度的管理到每个虫族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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