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林慎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esp;&esp;眼睛和肚皮、手臂不同，每个结构都需要精确地回到原来的位置，才能最大限度地保留光线的通道，所以提前留置的缝线也有定位的功能。
&esp;&esp;从切口的开放方式到缝线的放置，处处细节都在为病人的视力恢复考虑，绝非简单粗暴地一摘了事。
&esp;&esp;这就是李明夷自信自己的手术可以比金针拨障术更成功的原因。
&esp;&esp;“还有一只眼睛。”
&esp;&esp;冷静的声音马上把林慎从手术成功的喜悦和松懈中拉回现实。
&esp;&esp;一边的摘除完成之后，还有另一只眼珠需要同样的处理。
&esp;&esp;而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
&esp;&esp;林慎在闷热的口罩中慢慢呼出一口气，打起精神配合下半程手术。
&esp;&esp;比起两个医者的紧张，站在四个角落里监督的几个士兵却越发觉出一种沉闷与无聊。即便已经到了入冬的十一月，一身厚重的手术衣也压得人胸闷不畅。
&esp;&esp;更别提这个闷葫芦似的手术医生。
&esp;&esp;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没听他说过任何多余的话。
&esp;&esp;实在无聊。
&esp;&esp;慢慢地，瞌睡爬上脑袋，四双眼睛不由眯缝成线。
&esp;&esp;沉闷的安静中，只听咚的一声。
&esp;&esp;一柄陌刀从不知谁的手掌中滑下，重重砸在地面。
&esp;&esp;突如其来的响声，令四个半睡半醒的汉子悚然睁开眼睛，紧张而茫然地彼此对视一眼。
&esp;&esp;精神高度紧张的林慎，早就忘记自己置身在什么环境中，骤然听到不远处发出一声锐响，持着齿镊的手本能地一颤。
&esp;&esp;“小心！”
&esp;&esp;第84章 你绝不可能找出第二个能做同样手术的医生
&esp;&esp;林慎眼神一晃，分散的注意力马上回到手术台上。
&esp;&esp;他重新将目光聚焦在被打开的眼球上，庆幸地发现自己僵硬的手腕已经被对面的主刀医师稳稳按住。还在手中的齿镊，尖端只差那么一点便要戳上那层薄薄的角膜了。
&esp;&esp;“抱歉。”
&esp;&esp;林慎心有戚戚地呼出一口气，用力眨动双眼让自己打起精神，眼神却不免透出几分沮丧。
&esp;&esp;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师兄，是绝对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的。
&esp;&esp;助手的位置很容易被忽略，但台上任何一个角色的失误都可能导致手术的失败。
&esp;&esp;“不用担心。”像是看穿他的自责，站在手术台另一边的李明夷轻轻放开手，“角膜没有那么脆弱，即便失误也不需要紧张。”
&esp;&esp;他压低视线，将注意力全部倾注在指甲盖大小的手术野上，接着开口：“而且有我在。”
&esp;&esp;另一枚完全白熟的晶状体被细小的镊子一点点拉离眼球，透明的瞳孔逐渐被光线照亮。
&esp;&esp;林慎的眼睛也随之变得明朗。
&esp;&esp;“主刀医生才是手术的第一责任人，你的任何失误我都会处理。”那只紧绷、冷白的手向前伸出，“线剪。”
&esp;&esp;一阵热流扑通涌过心腔。
&esp;&esp;明明已经疲乏至极，第一次站上手术台的那种激动和兴奋却仿佛再次回到林慎身体中。
&esp;&esp;“给。”他动作利落，立刻跟上对方的节奏。
&esp;&esp;随着咔嚓一声，细长的黑色手术线收拢，眼球上的隧道切口随之闭合。
&esp;&esp;沉积数年的白障已不复存在，除了少许积血和蚂蚁大小的线结，这双眼睛看起来和正常人眼已经十分接近。
&esp;&esp;李明夷谨慎地用白布覆盖上病人的眼睛。
&esp;&esp;对于眼球这种脆弱的结构，开放式手术可以称得上一次重创，复明还需要长达数日的修养。
&esp;&esp;撤去滴答的甜油，他和林慎同时转眸看向角落中的漏刻，上面的针影已经转动了两个大格。
&esp;&esp;接近四个小时，这个时代乃至世界的第一台眼科手术正式完成。
&esp;&esp;病人约在一刻清醒过来。
&esp;&esp;从黑暗中清醒过来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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