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却未曾想到,在大厦将倾的一刻,自己能够亲眼见证旧日荣光返照。
&esp;&esp;昭昭火光照耀着古老的洛阳城,这也是李明夷第一次看清它的真貌。
&esp;&esp;仿佛有一种无声而坚定的决心勃勃跳动在赤红的焰光中,融去冬雪,将新春的希冀传递向至高的天穹。
&esp;&esp;弥散的烟尘中,一道道在记忆中离开的背影倏忽闪过视野。
&esp;&esp;胸腔的某个地方,再次被那股决然的力量击中。
&esp;&esp;田良丘没有看错。
&esp;&esp;那些流过的血、淌过的泪,未曾也不将泯灭。
&esp;&esp;它们深埋在这片冻土之下,只待春风一吹,便将滋养出新的血脉。
&esp;&esp;
&esp;&esp;同一片宫墙下,彻夜未眠的皇帝正以不可遏制的震怒掀翻着整个宫殿。一种近乎荒谬的怒火烧灼着他疲惫的身躯,令那双白茫的眼睛徒然愤恨地大睁。
&esp;&esp;荒唐。
&esp;&esp;太荒唐!
&esp;&esp;就连天意都已垂青在他安禄山的身上,可被他踩在足下的蚂蚁们,却分明在用这种徒劳无功的挑衅抵抗着他的统治。
&esp;&esp;——他们在嘲讽。
&esp;&esp;即便已经鼎足天下、坐拥两都,可他还是看不见。
&esp;&esp;那盛大的节日,欢庆的焰火和他掌下的臣民。本属于他的一切,现在都被一层拨不开的白障遮蔽住。
&esp;&esp;“传朕旨意。”他在盛怒中开口,“凡旧唐逆党,杀之无赦。”
&esp;&esp;听到皇帝充斥着杀意的沉迈声音,包括严庄在内跪伏在下的几名近臣皆不由一颤。
&esp;&esp;这次没有流血的暴动彻底点燃了安禄山尽力压制的戾气,从事发至局面被控制,已经有不下千户人家被缉拿归案,可……
&esp;&esp;若说逆党,整个洛阳都参与了此次动乱。
&esp;&esp;陛下要是当真在气头上屠城,只怕血流成河足以漫过宫墙。历来改朝换代者,再是凶残暴戾,岂有在国都大开杀戒、自毁根基的?
&esp;&esp;正在几人悄无声息地交换着恐惧的目光时,却听头顶威严的声音一转——
&esp;&esp;“若有顺服者,朕可饶恕。不仅如此,十五之日,朕还要解开宵禁,让他们再欢庆一回。”
&esp;&esp;安禄山模糊不清的目光落在伏在最前、满身鞭痕的严庄身上,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残酷笑容。
&esp;&esp;“朕要亲自看看他们能有多高兴。”
&esp;&esp;清晨,蒙蒙的烟尘依稀还笼罩在空气中。
&esp;&esp;昨夜那场梦一般的烟火,实则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暴怒的安禄山以武力镇压下来。值守的燕兵忙活了通宵,直至此刻还在城中盘查。
&esp;&esp;当严庄鼻青脸肿地出现在眼前时,林慎并未将两件事直接联系起来。出于医者的本能,他犹豫地打量对方一眼:“严公这是……”
&esp;&esp;挨打了?
&esp;&esp;可身任御史大夫、中书郎二职,更是安禄山面前的心腹谋士,谁敢轻易动他?
&esp;&esp;除非是得罪了主子,那倒还能解释得通。
&esp;&esp;还真是一腔忠心贴上棍棒。
&esp;&esp;林慎想起此前几位师长的嘲讽之语,一股不算光明磊落的笑意忍不住浮上唇角。
&esp;&esp;严庄皱眉瞥他一眼,从这年轻人的眼中看出自己此刻的狼狈,却一时发作不得。
&esp;&esp;“陛下改主意了。”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开门见山地向李明夷宣布这个临时的决定,“你速速准备手术。”
&esp;&esp;看来昨夜的火光对安禄山刺激不小。
&esp;&esp;李明夷与有些惊讶的林慎对视一眼,旋即将目光转回隐忍着疼痛的严庄。
&esp;&esp;他想了想,却说:“我还有一句话想告诉陛下。”
&esp;&esp;严庄心情正不痛快,闻言狐疑地上下打量过去。
&esp;&esp;对方还真拿出你不动我不动的架势,看来是不打算退让。
&esp;&esp;安禄山震怒的面庞又浮现在眼前,严庄犹豫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esp;&esp;他能隐约预感到李明夷这一句话可能会得罪皇帝,但祸水东引,总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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