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里地位最高的是太子,所以孟昔昭才对他举止亲密,等回到应天府,跟太子分开,他就不会再这样做了。孟昔昭听了,抬起头,突然正色:“詹不休,我需要太子。”詹不休一愣。孟昔昭继续说:“即使他现在只是个毫无实权的靶子,是陛下树立起来的傀儡,我也需要他,因为有他在,大家的未来才会顺当一些,不至于吃太多的苦。”詹不休看着孟昔昭。他对太子没有什么看法,毕竟根本就不认识,可是听了孟昔昭的话,他却感到心中那一片安静的湖泊,就这么扔了一颗石子下去。不至于翻滚起浓烈的情绪,却依然让他不舒服,也无法再安静了。渐渐的,他看着孟昔昭的眼神都有点冷:“你没有反驳我所说的效忠二字。”没反驳,就是默认,就说明孟昔昭也认为自己的行为不是利用、不是虚与委蛇,而是扎扎实实的效忠、死心塌地。他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这一点。如果是为了自保、为了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孟昔昭做什么,詹不休都不会有反应,哪怕他替天寿帝挡刀,詹不休也不会生气的,因为他的想法是,论心不论迹。可孟昔昭现在居然给自己找了个崔氏皇族的主子,甚至一心一意为他效力……詹不休攥紧了拳头,他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孟昔昭皱起眉来。他问:“你认为,什么是效忠?”詹不休看他一眼,语气也硬邦邦的:“为一个人卖命。”孟昔昭哦了一声:“那我没法效忠任何人,我最惜命了,绝对不会为了别人,把自己这条命卖出去的。”詹不休狐疑的看着他:“那你对太子又是怎么回事?”孟昔昭默然。他觉得詹不休有点烦,哪来这么多问题。可是不解释不行,他是要拉詹不休上自己这条船的,这还没正式起航呢,詹不休就跳船了,那哪行,而且这人有强烈的造反潜意识,他可不想自己以后位高权重了,第一件接手的事就是去打詹不休。……“我与太子……大概是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孟昔昭说的有些迟疑,主要是他也分不清自己跟太子到底什么关系,主不主仆不仆友不友的,仔细去想,甚至还有种扑朔迷离的感觉。詹不休问他:“太子保护你?”孟昔昭回过神,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是我保护太子。”詹不休:“……”“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走得这样近?”孟昔昭默默回想,“因为莫名其妙的,就变成这样了,现在再远离,也不可能了,就只能这么稀里糊涂的走下去。”孟昔昭的原计划里,并没有这么一个要跟太子亲近的环节。就天寿帝那种脾气,他跟哪个皇室人员走得近都要倒霉,只能当抱紧皇帝大腿的孤臣,而等皇帝死了,他也可以再cao作一番,能抱新皇帝大腿,那就继续抱,要是抱不了,就麻溜的请辞,回老家退休。孟昔昭对自己有信心,他那么知趣,有九成的机会,可以全身而退。所以说……太子的存在,是非必要的。可现在,他那一开始根本没有太子的计划,如今每一页上,怕是都写了太子的名字。计划是时时修正的,未来也是不断变动的,如果不是詹不休今天问他了,孟昔昭好像还没发现,原来他已经想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了。极偶尔的时候,孟昔昭会流露出一些真实的心底情绪,而每次他流露出这样安静沉默的神情,再加上他平日的张扬行为衬托,都会让人觉得很心疼。至少詹不休就觉得有些难以克制。他脱口而出道:“既然如此,不如当断则断。”孟昔昭瞥他一眼,脸上仿佛写着“你真是不知所云”。詹不休:“……”孟昔昭则纡尊降贵般的开了口:“有些事情我没法跟你解释,我是经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也爱算计人,可我不是什么人都要算计。”顿了顿,他说道:“总之,这事跟你没关系,就是效忠,也是我来效忠,你就当好你自己的差就行了。”说完,他缩缩脖子:“我都快冷死了,赶紧走吧,一会儿不知道这里还会不会来什么人。”詹不休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这段时间孟昔昭不是出门交际,就是在太子那里待着,而他自己在房间的时候,詹不休因为顾忌着被人发现自己和孟昔昭早就认识,也基本不去找他,搞得这一路上,他们其实没什么时间私下说话。但看看孟昔昭那冻得通红的耳朵,詹不休也没办法,只好跟他一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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